满身伤的薛璋安在别院养了数日,见姐姐迟迟不来见她,便知道又是那个冷脸男人阻碍她们姐妹相见,她只能先回去给娘报平安,再不回去看住她,感觉她还会生出更大的事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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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我回了!”薛璋安还未踏进屋内就先出声,只是破旧的小屋内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回响,璋安没由来地心里一紧,开始在屋内搜寻起来。
没有打斗反抗的痕迹,屋内陈设都还整齐着,说明薛母是自己走的。这可不妙,这等紧要关头,可不能让她擅自行动。这时一位老妪从那矮小的篱笆门处走进来,见四下无人,将佝偻的背直起来,见到薛璋安,立马激动地小步跑到她面前,拉着她四处检查。
“娘,我没怎幺受伤,只是被一个不知名的大人关了起来,后来我自己逃出来了。”薛璋安按照李怀安的指示快速地解释道。
薛母停下乱翻的手,眼神在下一瞬变得犀利,却若无其事答道:“是吗?”
气氛不知为何,一下变得僵硬,薛璋安想起她瞒着自己去见玉宁的事,想要开口询问,却不知该怎幺开头。可是她不得不开这个口。
于是她烦躁地抓了抓脑后的头发,硬着头皮开口:“娘,你见到姐姐啦?”
“不许叫她姐姐!”那张易容后的面皮,在薛母的盛怒下变得扭曲,她干脆一把将那张金贵的人皮面具从脸上扯下来,梳好的发髻被扯得东倒西歪,有几根发丝落到薛母的脸颊,在她有些癫狂的神色下显得可怖。
“她对不起你爹!竟然去做那等皮肉生意!你看她混得风生水起的样子,兴许早就忘了自己的家仇!在她享福的时候,我们娘俩受了多少苦……”薛母又陷入到自己的情绪之中,一直喃喃自语,来回在房间内走动着,隐隐有崩溃之势,璋安按住她消瘦的肩膀让她坐下,一言不发给她倒了杯茶。
“娘,既然如此,既然如此痛恨她,就别再去打扰她了吧。”那男人对姐姐好,这确实是不争的事实,但姐姐在和他说话时,那眼神里自然流露出来的恐惧和讨好也是她看在眼里的。她只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姐姐过得也很辛苦。
在她们两人还生活在薛府时,薛母生了她们二人身子亏空,再加上薛父常年不在府上,薛母常年郁郁寡欢。加之听信下人所言,双生子乃不祥之兆,有碍薛父仕途,过度担心薛父的薛母便从他们两人出生起就对外宣称只诞下一女,身子不好的玉宁自一出生就不得薛母喜爱,在薛璋安出门玩时,薛玉宁只能被关在只有一扇很高的小窗户的昏暗房间中。所以自她们稍微懂事些后,就连薛璋安也不爱出门了,她出门就意味着薛玉宁要被关起来。
“娘,姜太傅……就是如今势力最大的保皇党,最近对我们的动作有所发觉,我们停手一段时日吧。”
“那狗皇帝最大的狗腿子不是那许相吗?”薛母的思路一下子被带到正事上,短暂地忘记了玉宁。
“许维熙那狗贼一如既往地狂妄自大,近日多次与朝中那些自诩清流的老头子吵起来,吵得不可开交,不管是不是做样子,皇帝都已经令他在家好生反省了。”
他许维熙就是皇帝养的一条狗,惯来爱和皇帝在朝堂上演一个扮红脸,一个扮黑脸的幼稚桥段,在朝中众人看来这次估计也是如此。不过薛璋安知晓,这都是许维熙故意挑起事端,那皇帝这次是真的被目中无人的年轻丞相惹怒了。薛璋安冷笑,别的本事不知道,看来他激怒别人的手段真是有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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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维熙近日不知在忙些什幺,虽没出府,但玉宁每日醒来时他就已在书房,晚上也是在玉宁快要睡着时才回到卧房,每日悄悄来往于丞相府的的人不计其数,为了不和那些人撞上,玉宁就像往常一样闭门不出,从小就习惯了,她倒也耐得住。
只是她也已许久不曾在清醒时见到许维熙,她特地在厨房中吊好梨汤,询问了许维熙单独在书房的时间,端着梨汤去找许维熙,只是在门口时意外被门口的侍卫拦下来。
“夫人……不是,姑娘,您怎幺来了?”
玉宁一板一眼提醒道:“这口误可不能在大人面前再犯了。”然后又询问道:“可是我来得不巧,房中还有其他人?”
“这……”侍卫支支吾吾答不上话。
这时房中一位戴着帷帽的曼妙女子从书房出来,微风浮动,帷帽的一角被吹起,玉宁得以瞥见那女子的容貌。那女子约双十年华,明明还是寒风刺骨的正月间,她还穿着层层叠叠的名贵轻纱,妆容也很浓艳,活脱脱一个人间富贵花的张扬模样。
“此事就拜托大人了。”她朝玉宁那处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又对着书房遥遥福身,娇声朝里说完话,扶着丫鬟,扭着腰走了。
玉宁从那女子出来,不知为何只想躲开她,于是慌不择路逃到假山背后捂住嘴,直到那女人离去,她才狼狈地走出来,将梨汤放在侍卫手中便匆匆回房了。
侍卫面面相觑,暗道不妙,忙进书房将玉宁来过的事跟许维熙说了一遍。许维熙烦躁地揉捏了一下鼻梁,心道难怪那女人走的时候突然发疯,原来是给他挖了个大坑。
“姑娘,那女子是昭阳郡主,栖霞长公主的女儿,今日是来有要事在身来寻大人。”知秋担忧地看着玉宁,生怕她又自己悄悄躲起来掉眼泪。
玉宁呆滞了瞬间,朝她笑笑说知道了。可就算那女人真和许维熙有什幺,她又能对此有何意见呢?她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大人还有许多正事要做,不要拿这些事烦他。
“大人安。”屋外传来下人问安的声音,玉宁回过神来,跑到门口去接许维熙脱下来的外衣,离得近了,还能闻到许维熙身上那股子陌生的花果香气。但她只是停顿一瞬就继续了手上的动作。
要是没有刚刚的事,就连许维熙也差点被玉宁这若无其事的样子骗到。他清了两下嗓子,玉宁转过来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等他开口。
“你刚才去书房了?”据说还为了躲开昭阳而跑去假山上蹲着,只是小姑娘脸皮薄,这些事他最好还是不要戳破。
玉宁嗯了一声,红着脸欲盖弥彰地解释说自己听见房中有人,便将梨汤放在侍卫那里就离开了。
“那女人是昭阳,她和她的夫君们……很是恩爱,今日来只是我有事交代她。”
玉宁认真听完许维熙的解释后,对这番言论震惊到,随后用力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又擡头看着许维熙等着他继续说。
许维熙难得噎住,恶狠狠掐了一把玉宁的脸,从随侍那里把梨汤拿来,坐在房中当着玉宁的面吃完,又匆匆回了书房,他是真的有很多事要忙。他叹气,照玉宁现在这般,日后他要是在外面沾些花花草草被她知晓,说不定她也只会在没人的角落里可怜兮兮地偷偷抹眼泪,这小姑娘惯是懂事。
不过他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来,折辱自己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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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指一算,我感觉快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