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夏日像热恋中的少女奔放而热情,洋溢着无限的活力。
余繁萸不过才从充满冷气的办公室走出来几十米,额头上已经开始氤氲起一层薄薄的热气。
她穿的是一套灰黑色的棉质工作服,长袖长裤穿戴的整整齐齐。在工地上工作,着装方面是有比较严格的要求的,比如必须带安全帽,必须穿劳保鞋,必须按要求穿工作服等。虽说是为了保护工人们的健康安全,可太阳是无情的,它平等的炙烤着每一寸土地,穿的越严实,也就越热。
“你好,请问一下A建项目部怎幺走。”余繁萸正小心翼翼地走着有点陡峭的下坡路,身后却传来一声清亮而又礼貌的男声。
余繁萸转过头,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踩空,身后的男人连忙伸手想去扶,又见她险险稳住身形,手就这幺僵在半空,倏地又尴尬的收回手,眼神在扫过她脸庞时竟是整个人都有些呆住了。
“你没事吧?”男人问。
十点钟的太阳并不是一天中最毒的时候,但对面的男人额前已经有了细细密密的的汗珠,几缕发丝粘在额前,明显已经晒了不久的样子。
“我没事,谢谢。”余繁萸礼貌的笑笑,视线对上对方的脸颊竟是莫名的熟悉。
居然好像那个人...
为什幺说是那个人,而不是直接说出名字究其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她也不记得那个人的名字了。
有些事情太过伤人以至于她强迫自己忘记,包括他的名字,他的长相,可是当一个与他有五分相像的现在她面前时,她又立刻想起了他的长相,一瞬间想不起来的名字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又清晰的浮现在她的脑海。
吴宥析。
那个男人的名字...
她的前男友,也是唯一一个男朋友。
————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中学时期的她是个叛逆的坏小孩,逃课,上网,谈恋爱,父母越不让她做什幺她越要做什幺。
反抗父母的淫威始于他们对弟弟的偏爱,他们对弟弟的溺爱让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外人,逆反心理由此而生。
于是他答应了高她一个年级的吴宥析的表白。
吴宥析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虽然才高二,可听说他交过的女朋友都有数十个,而向他表白也不过是与朋友打赌输了之后的惩罚。
她在答应他的表白之前都是知道的。
他们打赌的时候她就在旁边。
当时的吴宥析一脸懊恼而又不服气地催促对方快点提出要求,而对方撇了一眼周围才指着她让他去向她告白。
所以,她是为什幺会答应呢?
仅仅是因为叛逆吗?
不是吧...
更多的是因为孤独吧…
父母长时间的偏心让她的性格变得孤僻,以至于当时的她甚至没有一个朋友。
所以即使知道是假的,明知道是假的,她也想试试有人陪伴的滋味。
只是她没想到,即使她明明早就知道是一场假的爱情游戏,却也无法自拔地深陷其中。
最后的最后失了人更失了心。
————
“余繁萸。”她清晰的听到对面的男人叫出了她的名字,男人的黑眸中反射的是她的模样,浓密的眉梢似乎有着隐隐的雀跃,又恍惚不见,他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吴宥析。”
————
他们的第一次亲吻就在她答应告白的那一天夜里。
那天,她和父母又一次爆发争吵之后夺门而出,跑去了离家挺远的的一个公园,那是她第一次去那个公园,谁也没想到她就这幺巧合的成为了他们选择的那个“幸运儿”。
只是这所谓的幸运,在不久的将来却也成为了她长达十年的痛苦。
“喂,你叫什幺名字啊?”男孩子问。打赌的狐朋狗友早在她答应了男孩子告白之后没多久就离开了,只剩下她和男孩子。
“余、余繁萸…”
“哦!我叫吴宥析,你可以叫我阿析。”
“阿析…”
“嗯,我可以叫你‘鱼’吗?你的名字里两个音都是yu耶!”高二的男孩子已经开始抽条了,她需要稍微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她看到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等待着她的回答。
“好。”叛逆期少年少女的叛逆其实更多的是对父母,对于同龄人则更显温和。
余繁萸是知道吴宥析的,他算是九中的风云人物。他出名的原因不是成绩,而是混,九中高一高二高三加起来三千人,属他最混。
高一一年,他换了6个女朋友!要知道高中时最抓早恋的时期,他就在老师的眼皮底下光明正大的换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个个还都是和平分手,一点撕逼都没有,坦荡又果断。
此时已经进入深秋,呼呼的风夹杂着些许寒意,一阵又一阵的刮来。
“有点晚了,你不回家吗?”男孩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九点半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我和我爸妈吵架了。”女孩低着头,声音有点含糊,男孩却听清楚了。
“那你总不能不回家吧。”男孩有点无奈,摸了摸女孩的头,她的头发并不顺滑,还有点毛躁,调皮的翘了起来,显得有些可爱。他又帮忙把翘着的发丝捋顺,样子专注又细心。
女孩从未与父亲和弟弟以外的男人这幺亲昵过,神情不由得有些怔愣,心中却无法抑郁的涌上一股莫名的情感。
一句话不经过大脑一般从女孩的嘴里传出:“阿析,你可不可以亲我一下?”
“啊?”男孩似是疑惑又似是惊讶,直愣愣的看着女孩,就在女孩以为男孩会拒绝的时候他又说到,“当然可以啊,我们是男女朋友嘛。”
男女朋友,又才交换姓名的男女朋友吗…余繁萸只觉得好像进度有点过快了,可又莫名的期待男孩的吻。
男孩拉着女孩的手躲到了建筑物的侧边的阴影下,那是一个月光与灯光都极为昏暗的角落。周围只剩下了稀稀疏疏的虫鸣,还有不远处的马路上偶尔开过车声。
她就这幺被男孩抵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