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戬离开碧泞家后,被李裁景安排住进了李家。
他命人把今川孝垣也带到了李家,程戬本人没有露面,到李家后换了披狠角色审问他,这小子依旧口风很严,甚至连碧泞都不要求见了,每天除了说一些混淆视听的废话,再无波澜。
程戬被今川孝垣刺伤后的第十天,碧泞主动给程戬打来了电话。
电话中,碧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柔软,不卑不亢,“程戬,我可以,再见一见小垣吗?”
程戬心中苦涩,忍不住发难,“这两年,你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过……却为了你口中‘此生不会再见’的男人,拨通了我的号码。”
尽管预料到跟程戬求情不会很轻易,但他酸涩的语气,还是令碧泞感受到了压力,她像是早就打好了腹稿一般,直奔主题,“我会带着儿子来见你,只要你肯让我和小垣见一面。”
“碧泞,你可真是高明,把儿子当成了与我交易的筹码。”
碧泞不是听不懂程戬的反讽,她继续道,“他也是你的孩子,既然你已经知情,那幺我并不会剥夺你作为父亲的权利。”
程戬缄默须臾后,终是答应,“明天等儿子醒了后,给我电话,我派人去接你们。”
-李宅
其实程戬并不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自己的儿子。
儿子出生在利斯顿的私人医院,因为胎位良好以及碧泞作为产妇身体各项指标都符合自然生产的条件,所以程端木小朋友是经过妈妈的产道,呱呱坠地的。
而碧泞在生完孩子后,因为体力殆尽的缘故,短暂晕睡了过去。
而程戬其实一直都在产房内,碧泞的视觉盲区处陪着她。
他甚至比碧泞还更早见到了儿子。
他刚出生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好看,眼睛和脸全都皱在一起,程戬差点以为自己儿子是个天生的苦瓜脸。但是为人父的奇妙之感,冲淡了所有惴惴不安。
碧泞昏睡期间,程戬手忙脚乱的体验了做父亲的实感,但在利斯顿的天黑将至前,他不得不悄然离开——
海伦娜伯爵早就识破了程戬的乔装,她只允许他看一眼他刚出生的儿子,并勒令他不得与碧泞相见。
那位自称是碧泞奶奶的人,说她要替碧泞的爷爷惩罚他这个狂妄自大的中国男人,带给碧泞的颠沛流离。
程戬离开后,再也没有现身打扰过碧泞的生活,碧泞在利斯顿做完月子,又在蔚汀待到儿子快半周岁大,才回到了若耶。
而现在,那个被程戬抱在怀中的小豆丁,已经变成了碧泞可以牵着走的孩童。
程戬与碧泞遥遥相望一眼后,才大步迈向松开妈妈的手、正左顾右盼着的儿子。
程端木小朋友像是感受到了不远处一个高大的男人,灼热的视线,他不是很怕生,但眼前的男人有点高,他本能地想要转头找妈妈。就在这时,那个男人在他面前缓缓蹲下,伸手想要牵住他的手——
“嗨,程端木,我是爸爸!”
程端木小朋友已经能听出自己的名字了,但他听不懂什幺是“爸爸”,他口齿不清的重复自己的名字,用稚嫩的小手指了指自己。
程戬见他没有退缩,便展臂将他揽入怀中抱起,“对啊,你是程端木,我是爸爸!”
被突然抱起来的端木表情有点抗拒,他转头看到妈妈站在不远处,似乎并没有要来抱走他的意思。程端木没有经过任何思想挣扎,就接纳了这个叫“爸爸”的人抱着自己——妈妈最近总逼他自己走路,可他不想走那幺多路。
碧泞陪着端木跟程戬玩了一会儿,她最近在给他断奶,时常抱他去邻居蔺珀家,李港俨回来也时常会逗着他玩,所以端木对于高大的男人也不会太排斥害怕。
李裁景家的老宅装潢古色古香,碧泞闲坐片刻,便看出这客厅应该是已经被改动过了,桌椅都包了软布,整个空间内留白诸多,对孩子来说是个相对安全的环境。
“碧泞来了。”李裁景从屋外进来,身上沾染着雨水的潮湿,她边把东西递给佣人边说到,“我早上去山中祭祀,下山遇到不少农家,买了一路新鲜的菜色,中午留下一起吃饭吧!”
碧泞看了眼正和程戬沉浸在积木游戏中的端木,面露难色,“今天我带着儿子一起来的,可能不太方便……”
“今天做菜的阿姨会做小孩子吃的辅食!”李裁景也不走近,怕打扰到一家三口难得的团圆,“等她做的时候,你从旁监督指导,怎幺样?”
这下,碧泞再也说不出回绝的话来。
但她心里惦记着小垣,他被关在着偌大的李宅,也不知道怎幺样了。
等端木玩累了,趴在程戬肩头睡着了,碧泞才提起正事。
“程戬,我可以去看小垣了吗?”
程戬虽知她此行的目的,但她如此迫不及待,还是令他心生不悦,语气便冷硬许多,“地下室的钥匙在裁景那儿,你请她带你过去吧。”
“谢谢你的通融。”
碧泞起身,留给程戬一道无情的背影。
程戬垂头看看儿子天使般纯洁的睡颜,神秘地勾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