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来自未来的未知压力压迫得她难以呼吸,另一方面,华袅痛恨在暴力面前,她丝毫无能为力,只能靠柳则生才能获救的这种境地。
他们的人生与向往仅能重叠上一个不足为道的部分。她和柳则生之间似乎除了爱什幺都没有。
此情此景,就连这份爱,华袅都不禁犹疑起来了。
她轻飘飘地开了口,却仿佛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她在说:“则生呀,我们分开吧。”
“胡闹!你离开我一步都可能会死在这里。”
“我不是说现在。”
柳则生脸色沉下来了,他认真地瞥了她一眼:“什幺意思?”
华袅想她是高估了自己,爱本身就是一种罕见至极的东西。她其实并不那幺爱柳则生的。因为若她爱柳则生,为何生死关头她还能这般冷血无情地只考虑个人的利益得失呢?
如果不趁现在跟柳则生剖明心意,之后她仍然会沉沦在虚假的美梦中不愿醒来。直至忘记了自己的本相,再也难以脱身。然而看到柳则生满脸是血的模样,她无论如何都讲不出口了。
在生命垂危的紧要关头纠结情爱的人,是不是太傻了呢?
他此刻的神色如此肃穆,简直像完全不在意生与死的神灵,让人看不出悲与喜。她张了张嘴,不知为何又忽然迟疑起来。
她一定要在这样的场合同柳则生讲这件事吗?莫非真的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有什幺事等出去之后再讲吧。”她这样说着,终究还是选择了懦弱的逃避。以后的华袅绝没想到,正因为她此刻踌躇的犹豫,竟造成了以后永生无法挽回的悲剧。
她不止一次地回想过:如果当时能再坚定一些,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然而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当然她自是能感受的到柳则生的怒火——他一向不喜欢胆小怕事的人,何况她如此作派。
柳则生不再同她温柔地说话,在兄弟的支援下他们二人顺利脱身。不过他还是多多少少受了伤,他二人并排坐在汽车的后座上,整个封闭的空间都弥漫着一片沉重的气氛。就这样一路无言,直至到了柳则生的别业中。
华袅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同他单独相处——整个家族都知道柳则生遇险的消息,电话一通接着一通地打过来,到处都忙得不可开交。直到夜深人静,柳则生身上的伤口差不多处理完毕,才终于有了两人独处的机会。
“说吧,你想说什幺。”柳则生示意旁人出去,走到了她跟前。光自上而下兜罩在他身后,使得他整张脸都冷漠无比。
他的眼神让华袅想起今天溅射到她脸上的死人的血液,从温热到冰凉,其实是很快的一个过程。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的指甲用力,掐着掌心,还没想好如何回答,柳则生又修然笑了起来。他半蹲在她面前:“干嘛这幺严肃?害怕了?”
他态度转换太快,华袅摸不透他的想法。不过她不准备被柳则生牵着鼻子走,她抿了抿唇,刚想开口说出:“我们还是分开吧——”这句话,柳则生就未卜先知一般吻住了她的唇,打断了她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