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制

节目正式录制这天,阮君起了个大早赶到电视台做造型。她的头发被全部拨到了耳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发尾卷出了向内扣的弧度。化妆师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刚来台里工作没多久,在给她做最后的调整时,说:“阮君姐,真羡慕你的后脑勺,好标准的圆。不像我,小时候被我妈给睡扁了。”

阮君还真看了看她的后脑勺,安慰小姑娘:“我觉得还好啊,也没有特别扁。”

等她做完造型,来到演播厅时,发现后台除了他们节目组的人之外,还混杂了些台里其他的工作人员,阮君不由得问和她同行的编导:“今天怎幺这幺多人,平时我们录节目有这幺热闹吗?”

编导一脸了然:“你看不出来?这些人不知道从哪听到的风声,都是来看季珩的。”

季珩也已经到了演播厅,此时正被工作人员往衣领处别上领夹麦克风。他一身黑色正装,演播厅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仿佛是光雕琢了脸庞,确实有被“围观”的资本,阮君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编导看着灯光下的那人,感叹道:“你说上帝到底给他关了哪扇窗?光是这幅皮囊就已经让他超过别人一大截,三十岁事业有成,家世还好。真是让人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因为感觉跟他就没生活在一个世界。”

“你说我现在去买他公司的股票还来不来得及?他吃肉,我跟着喝点汤不过分吧。”

阮君闻言失笑,开玩笑说:“股市有风险,下海需谨慎。投资一失败,亲人泪两行。”

节目马上便要开始拍摄,她没再继续和编导闲聊,小步走到了导演身边,对方在向季珩说明待会拍摄时机位的位置。当导演问到这次录节目会不会紧张时,他没正面回答是或不是,看着导演,也是看着阮君说:“我相信你们的专业能力。”

两人一起走上演播台。台上两把老虎椅面对面摆放着,中间用一张实木圆桌隔开,地上还被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在季珩对面坐下时,阮君的手心正微微冒汗。

季珩有一双锐利的眼,当他望向你时,常常会让人产生正在被审视的错觉。哪怕没和他对上视线,阮君也能感觉到一道专注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自己身上。

她低声询问:“准备好了吗,还需不需要做什幺调整?”

得到季珩肯定的答复后,阮君擡头面向镜头微笑,示意导演可以开始拍摄。进入拍摄后,她很快找回了自己所熟悉的工作状态。

录制非常顺利,在她的提问下,季珩完整讲述了自己创办以恒科技的始末。不像阮君之前采访过的企业家,嘴边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口号,他只说自己在国外交流学习时,曾机缘巧合参与了一届人工智能论坛,从此种下创办一家专研人工智能企业的种子,又幸运地遇到了志同道合的团队,便顺水推舟创办了以恒科技。

季珩口才很好,言谈间举重若轻。虽然他的起点比普通人要高,但创办一家企业并取得成功依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不渲染困难,也不强调成就,他肯定个人的、团队的努力,以及那必不可少的恰好的运气。

访谈进入尾声,为了节目效果和制造话题点,阮君明知故问:“我冒昧地问一句,您现在是单身吗?”

“是。”

“我想观众朋友一定很好奇:在工作之余,您就没想过让另一个人参与进您的生活吗?”

季珩说:“当然有人参与过。”

接下来这句,有些意味深长:“不过现在我认为,如果不是我所希望的那个人,那独处也是一种美德。”

结束采访前,阮君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让您送给所有观众朋友一句话,您会说什幺?”

“天道酬勤,徐徐图之。”

对着镜头,他最后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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