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你都知道?”
甄诺冷笑道:“这事谁不知道?原本就是你们老家的一大笑谈好不好?不仅曲小姐常常当成笑话讲与人听,你可知我是谁推荐到曲小姐手下,然后被曲小姐委以百分百的信任派来北天照顾东方大小姐的?”
我惊讶,是因为辛去疾反而不惊讶了,“原来如此……难怪你明明是笛奏的人,可我却不认识你,你也根本不知道我,但是对那小丢那兔崽子,却有着笛奏也不可能喜欢的敌对情绪。”
“从确认我是曲小姐心腹的那一刻,你便已经猜到我的来历了吧?”甄诺同样是一副淡然的表情,道:“你们为什么给曲小姐取绰号为大虫?难道与将我介绍给曲小姐的那位姑娘乳名叫做小虫一点关系都没有吗?曲小姐之于小虫姑娘,便如同冉小姐之于曲小姐,都是亲如姐妹一般的朋友,而她俩当初之所以一见投缘,就是因为同仇敌忾,与小爷势不两立——小虫姑娘出身平凡,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王老太爷则是她家小餐馆的常客,小爷更是从小就在她家店里打工,给王老太爷还酒钱、赚酒钱,曲小姐教给冉小姐的那手刀工是同小爷学来的,包括你方才秀的那一手苹果绣球,应该也不例外吧?那你怎会不知,小爷这门手艺即是师承小虫姑娘的母亲,他与小虫姑娘,虽无兄妹之名,却与兄妹无异,并且与你口中的那个她和小爷那种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完全不一样,小虫姑娘对小爷的态度一直都是明明白白的——讨厌,冷淡,不予理睬!如果你忘记了,我可以提醒你,王老太爷这个娃娃亲的玩笑之所以成了广为人知的笑谈,就是因为小虫姑娘曾因忍无可忍,在给王老太爷的酒里兑了半瓶子的农药,王老太爷闻出味道不对,却假装不查,结果酒喂到嘴边,小虫姑娘也不肯提醒警告,终于吓得王老太爷从此绝口不敢再说‘娃娃亲’这三个字了,所以这根本就是别人嘲弄王老太爷的一个笑话罢了!你若明明知道原委,却因为泄愤而故意诽谤我家曲小姐是……是那种女人,莫以为你是楚先生的朋友,我就无胆修理你,如果你真的了解楚先生,便该知道,是非对错,他分得比谁都清楚,虽然常常明知故错,但应该承担的惩罚和责任,他都是有正确的认识和态度的。”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曲蛇蝎的闺蜜,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我暗暗感慨之余,亦明白,甄诺最后一句话,其实并不是强调给辛去疾听的,而是替我向虎姐的一种表态和安慰——即便她父母反对我们继续在一起,我也不会放弃她,但也同样不会仗势欺人,只会以真诚的态度,求得他们的谅解与赞同。
“咳……说正题呢,你扯哪去了?”辛去疾不知甄诺话里有话,作为心理医生,他自己的心理素质却实在一般的很,无论是撒谎被识破,还是提及他口中的那个她,或慌乱,或逃避,完全是写在脸上的,生硬之极的将话题扯了回来,道:“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了,朱家对小辛不需要特别的猜疑和监视,有两个原因,一,老祖宗健在,他的话就是圣旨,抗旨不尊的代价,没有谁承担得起,小辛之所以是个特例,与她自小便有严重的自闭症和社交障碍有直接关系,压根也没有人将她当成一个正常人,所以不管她干出多么不正常的事,只要危害不到自己,呵,与其说是包容,倒不如说,是只会习惯性的无视她……于是,她也是现在唯一一个与小丢和笛奏同时有接触的人,所以不仅仅是笛奏,曾经的小伙伴们当中,不管有谁,若是知道了小丢和女儿的近况,第一个被质疑和问责的人,无疑都会是小辛;二,则是笛奏如果得知了小丢和女儿的近况,恐怕再怎么隐瞒、克制,也瞒不过朱家人的耳目,这也是为什么我很想帮她,却又不得不尽量有所保留的安慰她,每每都惹她大动肝火扁我撒气的原因,小辛和我,是她唯一的消息渠道,朱瘸子想捏她曲笛奏的把柄是需要证据的,但朱想整我辛家,只需要一个凑合着能说过去的理由就足够了,所以笛奏言行稍有流露,哪怕只是情绪上的微妙表现,被身边安插着的耳目反馈到朱瘸子那里,惹了他这方面的猜忌,我辛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说到底,我辛家的饭碗里,装的都是朱家赏的饭,吃里扒外的事,说到哪儿就不占理儿啊。”
“你要我做这个传话人,仅仅是因为你觉得我不会惧怕朱家?”
“不惧怕朱家的人多了,但计较代价的,我信不过;不计较代价的,若与己无关,却遭了报复,这份义气又会让我们心里过意不去……所以目前为止,既有勇气、义气又符合自己利益需求的人,我就只遇见了你这样一个,”辛去疾又举手指天起誓,“我先声明,我可不是处心积虑的借着给小初五看病这么一点小事算计你啊,我是在跟小辛通话的时候,听她跟我说了你和笛奏身后都有那位冉姓小姐的背景,且在向你确认之后,才有了这个想法的——难道你没发觉到吗?这对咱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我皱眉笑问道:“怎么个一举两得?”
“对我和小辛来说,既捉弄了笛奏,又帮了笛奏,而对你来说……”辛去疾朝虎姐看了一眼,笑道:“既让笛奏心甘情愿的给弟妹道了谦,同时,也为她和那位冉小姐的关系打了掩护——笛奏极力隐瞒着她与冉小姐的关系,显然不是因为冉小姐在事业方面对她的指导和帮助,而是因为冉小姐根本就是打算鼎力相助她与朱家翻脸的盟友吧?我说过,笛奏具体在谋划什么,不仅我知道,朱瘸子也必然猜得到,甚至朱老太爷多半都是看破未说破而已,只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索性便装了糊涂,所以换句话说,冉小姐与笛奏的这种关系一旦曝光,无疑就会成为笛奏迟早要与朱家翻脸的铁证,否则她何必一直极力隐瞒啊?翻脸,就等于宣告,笛奏心里还是装着小丢,想着女儿,对当年的事情无法释怀,更心有怨怒!笛奏不说,老太爷心有愧疚,又对她疼宠溺爱,可以装作不知道,可说了出来,那就是对朱家的宣战,是对朱老太爷绝对权威的挑衅,老祖宗怎会继续纵容?不说笛奏隐忍至今,只是为了在老祖宗驾鹤西归之前,一尽孝心,不伤他的心,只说你,难道想要看到冉小姐帮着笛奏一起面对的对手,不是更有机会战胜的朱瘸子,而是几乎不可能战胜的朱家老祖宗?”
紫姑娘、若雅、甄诺,甚至楚缘,皆目光灼灼的盯着我,含在我嘴里的‘关我屁事’四个字我当然是说不出口的,何况目光瞄到小夜,我忽得意识到,这事跟我还真就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得帮冉亦白争取到架住之位,她才会帮我配合流苏,将小夜挽留在我身边至少两年,万一冉亦白因为招惹到了朱老太爷这样能量背景的人物,而被她家族里的异心份子大做文章,最终失了家主之位……
思及此,我忙不迭的摇了摇头,“朱老太爷闭眼之前,当然还是能瞒就得瞒的。”
辛去疾闻言,长长的舒了口气,似是庆幸我果然不是个局外人,旋即口吻更严肃道:“可是现在,笛奏频繁往返北天的事情,连小辛都已经察觉到了,又还能瞒朱家多久?或许朱家早已经发现了,只是尚未来得及了解,或者还未了解清楚而已……”
我恍悟道:“所以你想让我给朱家人制造出一种曲笛奏来北天,只是来找我打探王小丢和他们女儿近况的假象?”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