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君!?”
看台上已有弟子认出来人,不免惊呼。
踏在剑尖上的少年闻言,偏头一笑,那活泼泼颜色,可不正是九洲第一大嗓门、积极对抗师尊的革命先锋——以及阿欢的三师兄,花如君本君幺。
说来此人身世也是坎坷,尚且在襁褓中便被抛弃,后虽被重九华捡到带回宗内,却十分胆小爱哭,五岁还尿床,是以众人常说他往后也是个不成器的。
怎知这家伙长大后,不仅根骨俱佳,偏偏比女子还要貌美精致。
加之晋境元婴的时机太早,如今还是副少年模样,愈发显得雌雄莫辨,形容美丽。
花如君站在擂台中央,笑了片刻,神色忽而一沉,一拽长鞭,擡脚踩上对方肩膀,阴恻恻道:“谁给你的胆子偷袭我师兄?”
话虽如此,他所用的语气却十分奇怪,仿佛路见不平,责问对方为何欺负孤寡老人。
那弟子本就因落败而心生不甘,闻言更是恼怒,当即提起灵力挣脱开来,召回佩剑,与他缠斗在一处。
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快,莫说重九华,就连主持掌事都愣在原处,不知应否阻止。
然则花如君修火法,本就善攻,眼见那名弟子再次落于下风,曜日仙尊脸色铁青,长袖一挥,当即怒斥道:“擅闯擂台,目无秩序,实在放肆!”
他声如洪钟撞响,随着话音落下,厚重威压蓦地荡开,如重重山峦压下,朝两人倾倒而来。
重九华脸色微变,顾不得许多,立刻回身护住师弟。
长剑出鞘,就在两方灵机相触的刹那——
天际忽现万丈霞光。
一时间祥云聚拢,仙乐鸣奏,威光铺天盖地,将天地间镀满灿灿明光。
——竟是渡劫期大能破境出关之兆!
此等奇异景象,不仅使得外门弟子通体舒畅,有如洗筋伐髓之效,更是令境界滞涩者当场顿悟,原地晋境。
而这般张狂恣意、目中无人的灵息……
重九华略陷怔忪,还未来得及反应,人已被花如君哀怨剜了一眼。
“我就知道祸害遗千年,师尊定然是无事的……你果然是要骗我回来被坏人使唤,可怜我还担心你这工贼——事已至此,在下先行一步,师兄自求多福!”
语毕他顾不得其他人,收起长鞭,立刻便化作一缕轻烟遁走,再不见踪影。
重九华:“……”
任谁也想不到贺兰被雷劫重伤至此,竟还有出关之日。
看台上,诸位仙尊得此消息,神情各异。
叶音自是喜出望外,曜日与莫尘两位仙尊则是脸色铁青,而青岚照例缺席,并不关心宗门斗争。
重九华立于擂台之上,心知灵隐峰已是守住,当即收起长剑,行了个礼,自去面见师尊。
只是行至峰顶,才觉多年未见,师徒间一时竟无话可讲。
贺兰方才出关,发簪歪斜,乌发半披,面上妆容也花了大半,本是副狼狈做派。
偏生一双凤眸极艳极美,眼尾飞红勾勒,衬得姿容更是凌厉摄人,仿佛染血的刀锋,顾盼间便令人心生畏惧。
重九华立于几步之外,张了张口,只是唤,“恩师。”
说完便再也无话。
贺兰略一颔首,淡淡扫他一眼,也并未多说什幺。
重九华等了片刻,正欲提起景明秋之事,却见对方不知想起什幺,一身染血长衣来不及换,就这样在灵隐峰四处乱逛起来。
贺兰从议事大殿一路逛到剑阁,又调头走进间离奇伫立峰顶的小木屋,几番搜寻后,忽然道,“你有没有?”
重九华早被对方的古怪行为弄得满头问号,可这句话没头没尾,他从“有没有好好修炼”到“是否真心悔过”都猜测一遍,仍领悟不出,只得喃喃反问,“恩师所问何事……”
贺兰站在小木屋前,擡手轻碰了碰窗台上郁郁葱葱的小绿植,出神看了会儿,才微微侧过脸,露出一小片弧度优美的下颌。
他轻咳了声,竟仿佛极不好意思一般,连语气都较旧日记忆中柔和几分,“你有没有,看见过本尊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