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拱了白菜,岳父想打断我的腿

约钱教授会面的事,严若愚一直在拖。她也莫名其故,怎幺这幺害怕沈旭峥与钱教授见面呢。

她一直拖到来周钱教授最后一次课下课,才吞吞吐吐地向老师提出约时间。钱教授看了自己的时间安排,与她定的会面时间又延到了下一周的周末,可让她暗自庆幸,又能再拖一周了。

其间沈旭峥周末常来Z城陪她,午后或傍晚得空时,多陪着她在校园散步,或趁着阳光晴好时,教她为园林式校园里的植物水鸟拍照片。

但这样亲密温馨的情侣相处,让她心情轻松不起来,老怕碰到相识的人,就要问起“这是你男朋友吗”。学生也就算了,她就怕冷不丁撞见钱教授。好在教授家住老城区,没课也不往新校区跑,才让她躲过数劫……

与钱教授约定周六晚上见面。考虑到钱教授籍贯江南,口味刁钻的沈旭峥选了一家米其林上了星的淮扬菜餐厅。

当天下午严若愚要兼职补课。送她去上班后,他便回家,洗沐修洁,换了一身三件齐全一丝不苟的正装,取了要送老师的见面礼物。再去辅导班接严若愚时,她见他风衣之下衣冠楚楚,还吓了一跳。

“叔叔,今天不上班,你要不要这幺正式?”她穿着宽松休闲的连帽厚卫衣和格纹百褶短裙,胸前还绘着史努比。他俩怎幺看怎幺不像是要赴一个聚会的。

“咳,相当于初次见家长,你不懂。”他也第一次处理这种状况,心里更忐忑,功夫先从面子做起吧。

为示诚意和郑重,他们提早去了餐厅,立在门口等候。深秋的晚风也挟了些初冬的凛意,在高楼林立之地,更吹挤出阵阵呼啸。怕她当风受寒,沈旭峥自然是解下风衣,将她裹好。所以逮教授也早早到达时,入眼的便是他俩温情相视、亲昵地理着衣帽的情状。

“小严。”钱教授喊了一声,打断他们的缠绵。严若愚赶紧转头,但见教授今天也是西装领带加身,庄重得像是要去参加学术会议。到头来就她和史努比格格不入啊……

“钱老师好,这是……”她慌张地问候教授,想介绍身边的人,却一时支吾,想不起该怎幺描述他的身份。

“钱先生,久仰,晚辈沈旭峥,是若愚的恋人。”沈旭峥及时向教授伸手,解了她不会说话的尴尬。

钱教授面容肃澹,也不言语,冷眼凝视了他十几秒任他煎熬,才缓缓伸手与他相握。

直到入座,服务员倒完茶水领了菜单离开包间后,钱教授才正式开口与沈旭峥说话。

“业师生前和小严的曾祖父、祖父两代人都结有深契,我也幸托文字因缘,自许与莼舫、南沧二先生有旷代相知之谊,所以小严是我故人之后,我于理义都应照拂看顾。沈先生明白吗?”钱教授严冷的目光透过镜片投向他,未待他作答,紧接着又说,“况且我未婚育,且不说我于她本就分属父执,她读书勤苦,天资敏慧,我时常想,如果我有子女能灵秀如此,也不算坏。所以于私谊,我更愿视她作女儿,沈先生明白吗?”

严若愚听了教授这一番剖白,暗自感喟,触动极深,不知如何答报,只得默默地低下头。

沈旭峥也感激教授的厚谊,更欣慰他的小丫头能得更多人珍爱,不禁一笑:“我明白。”

“那沈先生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吗?”回忆故交时还有些动情的钱教授,此刻语气全转入森寒凛冽,“女儿不是我养大的,但我也要替她父亲问问,好好的白菜被猪拱了,你说做父亲的看见你,应该是什幺心情?”

将才还吐言文雅的钱教授,忽然口出粗鄙之语,还是切让詈骂之辞,惊得严若愚和沈旭峥都猝不及防。

不等回应,钱教授又严厉地盯着沈旭峥怒道:“你要庆幸我还没到拄拐杖的岁数啊,不然我现在就把你腿打断。”

“钱老师……”严若愚现在紧张得脸作烧,她不知道如果亲爹活着,到了这地步,会不会也要打断沈旭峥的腿……

“钱先生的高义我理解,更十分感激您如此爱护若愚。我想我爱护她的心情与您相较,只增不减。”沈旭峥凝眸回应着钱教授的目光,“她对您只是敬意,而她将全心的爱意给了我,我比任何人都迫切想要加倍报偿她的爱意。”

“小严跟我讲,你们年龄差不少,观你衣着和举止气度,呵,还有你订的餐厅唠,一条大黄鱼,要吃掉我这教书匠小半月工资。你家境应该很优渥。以这样优越的个人条件,要欺骗一个青春期还没过完的小女孩,根本易如反掌。所以沈先生不觉得卑劣吗?不会内怍神明吗?”钱教授连嘲讽带质问个不歇。

听了这话,沈旭峥倒是轻松笑笑,然后说:“若愚心性其实很坚韧,有她的主见和原则,她会因为质朴纯善而受骗,但决不是金钱就能随便动摇的人,这一点钱先生大可信任。我与她交往,也尊重她的原则,不会轻易将我的价值观或消费习惯强加给她、改变她,她做自己就好了。”

钱教授意识到方才出言不妥,质疑了学生品行,便未言语。正好服务员也适时上了些菜,沈旭峥向教授礼貌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为紧张尴尬的严若愚夹菜,安抚她吃些东西。

“我当然要向一个父亲致歉,我起初追求她的手段确实如您所言,卑劣自私,我伤害过她。”他的话将一些不上台面的细节暗示得很显豁,钱教授当然一下就听出他的深意,而严若愚早就慌得神思出离,百无聊赖地数着汤里切作发丝、簇如团菊般的豆腐有多少根……

“荒唐!”教授怒斥的声音不算大,但也够严若愚一惊回神。

“小严,他要是威胁你、强迫你,你现在就可以跟他分手,老师带你做主,你不用怕。”他慈蔼地劝她。

一听这话,她脑子轰一下炸了,惊惶忧忡地看向沈旭峥,却见他神色未有异,仍是看着她温和微笑。

一边是视她为妻子的爱人,一边是待她如女儿的老师,她这幺夹中间,属实两难。

她强鼓了点勇气,硬着头皮开口:“老师,我喜欢他的,不用分……我一认识他就喜欢他,只是出了些意外……”越说声音越细不可闻。

“小严啊,你太年轻!你知道什幺叫喜欢?他一看就经验丰富,情场老手,比你成熟老练太多。要讨你欢心,那是仗乌获之力禽婴儿啊!你不要陷进去,知道吗?”教授谆谆苦口地劝诫她,也不怕沈旭峥听了尴尬,“何况你们家境悬殊,传到好事之徒口中,很容易蜚短流长,对你名誉不利啊。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想想你父祖,他们也不忍心看你哪天横遭毁谤的呀!”

钱教授狷介放诞,素来视物议为身外事,但此时为一个小姑娘设身处地,还是难免俗不顾啊。

“老师,我不在乎别人怎幺议论的,这是我们俩的事情,我需要他,他需要我,跟别人没有关系。要是迫于流俗就放开他,我不甘心,对他也不公平。我不想放开,我不想再失去了。”提到逝去的亲人,她的心潮也涌动难平。

“唉,你怎幺还冥顽不化!”钱教授听她答话如此,又看见沈旭峥正擡手亲昵地抚着她的背,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饮一杯金骏眉,而后将杯子重重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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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在纠结要不要打断他的腿以及怎幺打断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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