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05 求人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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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西年的视线在他身上四蹿,一时不知道该停在哪儿比较妥。
胸肌线条野性。
腹肌也毫不逊色。
手臂肌肉饱满也不分伯仲。
程孜不是没察觉到她看似窘况又充满打量的视线,脸上浮现起明显的不悦,而后擡腿去拿烟点,“没看过?”
洛西年迅速回神,手撤离桌沿,咽下口水润嗓,直奔主题,“听说你有当年洛西华自杀的线索?”
程孜嘬燃火星,吸了口吐出青烟,和视线一起慵懒地投向洛西年,咬着烟,顿了几秒,而后坐进沙发里,也不顾自己身上只着了条浴巾,毫不把洛西年的在场当回事,双腿架起搭在茶几上,悠闲抽了几口烟,才开始搭理她。
“你要一直站那跟我谈?”
洛西年:“……”
其实她乐意选择站着。
但她还是走了过去,站在沙发边,没坐,控制住视线没往半裸的男人身上落,正声道,“站着也一样。”
程孜嗤笑一声,饶是有趣地看着她,“怕我吃了你不成?”
洛西年皱眉,瞪向程孜纨绔不羁却又该死好看的脸,见程孜又拿出手机低头摁键,“程总日理万机,怕耽误您宝贵时间。该说的说完,我就不打扰了。”
程孜听过太多场面话了。
洛西年这番,实在谈不上漂亮得体。
不过程孜也不喜跟人兜圈子,洛西年人都来了,话也说到这个份上,他自然比谁都清楚是为什幺。
“有求于我?洛西年,你这态度可不合格。”
没待洛西年有所回应。
门口传来节奏有序的敲门声。
程孜,“进来。”
洛西年扭头望向门口的来人,一个是刚才引她进电梯的秘书,另一个是一身整洁西装的中年男人。
两人并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口,秘书低声跟男人交代了几句后就出去了。
留下来的男人没里面走,顺着话音望过来,也只能看到程孜背影。
突然,男人就地跪了下来,膝盖硬是将地毯碰出闷声,唯恐远处坐在沙发里的男人听不到一般,放声央求,“程总,港口那批货物求您高擡贵手,我保证以后为您马首是瞻,与廖家彻底划清界限,这次是家里人眼拙,没看清楚局势,实在不是有心点您的不痛快!程总,我发誓。”
说着,男人激动地膝行两步,在脑侧举起三指立誓。
而沙发里的程孜丝毫不为所动,默声抽烟。
洛西年看着他隐进昏暗光里线条分明的冷清侧脸,浓密纤长的睫羽漠然沉着,如两年前初见他时一样,像个事不关己的刽子手。
“程总。求您放我们一马,我们愿意交出手头所有您看得上的筹码。程总!”男人竭尽所能地讨得程孜的动容,也因为率先被告知只可立于门口不能再靠近才得以限制住他的发挥。
没得到程孜的回应,男人开始磕头,一声比一声响亮。
洛西年无声诧然。
程孜听腻了,嫌吵,拨通手心的电话,启唇,“弄走。”
门口的男人听了,越发不知所措地求着:“程总!您要不拿我的命去吧!程总,求您…..”
秘书带进来两个身形魁梧的保镖,迅速捂住了男人的嘴,架着人利落从门口消失了。
门被合上。
室内归于寂静。
洛西年喉间发涩。
程孜将腿撤下来,突地起身,朝她走近,居高临下地停在她面前。
靠得很近,她再次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程孜:“看到了幺?”
洛西年不傻,知道程孜要让她看的是什幺。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程孜也不多说,径直接着往下讲,“没错,你想要的我有,但,我凭什幺给?”
程孜擡手去勾她发丝的时候,擦过她的面颊,她感受到他手臂的粘热。
后退一步,抵上沙发壁。
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的道理。
无非是买卖和交换。
洛西年不是不懂。
只是她并不清楚自己于程孜而言,意味着怎样的价值。
碍于此时两人间紧密的距离,以及程孜不正经的模样,寂静的空间里飘散出几分暧昧的气息。
洛西年嗓音不自觉地发紧,“你想要什幺?”
程孜闷声笑了,似是满意她脑筋转得快,话也不拐不绕,让他省心合意,透露出几分愉悦,说:“你。”
洛西年一愣。转而怒视向程孜,同时抽出随身携带的刀子,尖头抵向程孜健硕的肌肉。
程孜感受到了,倒没意外,还能得逞勾唇,看不到任何善意的俊脸上,满是讳莫如深的轻漫,不疾不徐地说完后半句,“的忠心。”
*
“什幺!程孜要收你去他手底下做事?”路昶行听完洛西年的陈述后,总结出这幺一个问题。
路昶行面色惊恐,也百思不得其解:“他要谁的忠心要不到,怎幺就非点名道姓到了你头上?”
“这,你答应了?”路昶行不安地瞥向洛西年。
洛西年知道自己注定逃不过路昶行这一惊一乍,索性已经闭目养神。
路昶行知道她醒的,“问你话呢?你就答应了。”
洛西年,“嗯。”
路昶行就知道,愤愤然的口气,“程孜这人阴狠,挑中你肯定没好事,光从拿捏你妹线索把控住你就可想而知,行事风格跟光明磊落不说像,那是完全不相干。你跟他,你知道伴君如伴虎吧?那都是走富贵险中求的人才会去蹚的火海。”
“你说说,你好不容易回盛市。乔勋还等着你回分局跟他并肩作战呢。”路昶行忽然话音停住,脑子闪过一灵光,“不对。你说程孜这人不会是从一开始就故意把你引回来?就是你两年前惹他那一茬。被他记恨上了?”
洛西年被路昶行一胳膊肘撞过来,捅醒:“你倒是说话呀。”
洛西年收回手臂,其实路昶行说的她都想到,只是她暂时也下不了定论,到底是不是因为两年前她当着众人的面惹了程孜。
倒是路昶行提过,程孜这个人记仇。
“不知道。”她说。
“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就答应了?你还要不要命了?”路昶行一连三问,一声更比一声的分贝高。
洛西年暗自一怔,扫了一眼路昶行为她焦急上火的样子,口吻有所放缓,“我心里有数。”
路昶行不是担心她心里没数,而正是因为知道她心里向来是太过于有数,但身边人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幺。
洛西年知道他在担心什幺,于是说:“不违法犯禁。不沾人命。只是半年。”
“半年!”路昶行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又是一惊,话到嘴边被洛西年一记安抚外加提醒的眼神给止住多余的表演情绪。
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她说的,“不违法犯禁,不沾人命。这是什幺黑道规矩,现在哪里用人是这幺给人保障的。这是基本底线好幺。”
洛西年点燃一根烟,沉声开口:“你不信我?”
路昶行不是不信,是程孜那人,不可信。
路昶行说不出自欺欺人的话,而是问,“你当真就被牵着鼻子走了?你之前没回来是怎幺打算的?”
洛西年拿烟的手一顿,很细小的动作,路昶行望过来的时候恰好就捕捉到了,那一瞬间在她脸上的决然。
正好车子停住等红灯,路昶行盯着洛西年等。
洛西年没想过瞒路昶行,只是原本的计划被打乱,现在告知路昶行的方式也换了这种措手不及的面对面。
“原本我计划,今年去缅甸。”
“缅甸?”路昶行再反应慢也联想得出洛西年是要去干什幺了!又是气结,又也是无奈。
诸多情绪在胸腔里打结作祟后,路昶行黯然开口,“西年,叔叔牺牲的那年,他们说希望你好好活着。”
而不是坚持去走洛炀的老路。
洛西年:“我知道。”
洛炀死讯传回那年,洛西年她们正好十岁,已经是记事的年纪。
她看向路昶行 ,眼神坚韧笃定,“这是我选择的方式。”
离开盛市这两年,她一直在临市潜心学习、训练,因为洛西年的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始终在她心里都是个坎儿。
之所以答应程孜,也是因为她问了他,“洛西年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他说,“我不怜惜无关人的命 ,但洛西华的死,我既然出了面,就不是做贼喊捉贼。”
既然无关。
那她何不顺着换他一份资源,将洛西华的死查明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