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辛本想抓着钟意回车上问问她那句「别再跟着我」什幺意思,但看她踉跄着爬下车,又一步三晃地进了小区,打消了质问的念头。
至少等她睡饱了再说吧。
他开车直接回了公司,早上有很重要的项目评估会不可缺席。
八点三十分,聂胥坐在霍长辛的办公室里喝咖啡,就着桌上还有余温的小米粥兹饭团。
男人从休息出来,边走边系着衬衫扣子。
看到聂胥手里的食物,沉下脸,“你可真不客气,那不是买给你的。”
聂胥扫了一圈屋子,没发现第三个人,“你的就是我的。”
霍长辛在他对面坐下,俯身去取茶几上的茶水,听到这人大叫一声,“卧槽。”
聂胥倏地蹿到他身边,扯着他衬衫领子,“霍铁树,你昨晚去哪儿了?”那古铜色的皮肤上有好几片小小的痕迹,他这情场老手一看就知道是吻痕。
霍长辛反手把衣服从这人手里解救出来,低头喝茶不想答话。
“你身上这印儿叫昨晚哪个小姑娘给啃的?”声音里全是震惊。
霍长辛眼里一片茫然,顺手摸上后脖颈,皮糙肉厚没什幺感觉。
聂胥把自己手机里的镜子调出来给他看,里面有好几块红色斑点,面积都不大颜色却不浅,看上去就新鲜。
“哎,哪个姑娘啊,我认不认识?”聂胥燃起了熊熊八卦之心,毕竟单身三十几年的老处男,一出手就全垒打,肯定不是一般姑娘。
霍长辛依旧闭着眼睛假寐,根本不理这人。
他眼珠一转,想着昨天霍长辛在「堂」整的那一出,脑子里浮现出一张漂亮姑娘的脸,“我妹那朋友?”
这下他没再装睡,深深地看了一眼聂胥,没承认也没否认。
“开会了。”
起身披上衣服去了会议室。
*
聂胥边走边飞快地跟他妹发信息,叫她赶紧去问问她朋友昨晚什幺情况。
聂圆圆是知道霍长辛跟着钟意走了,之后她就没打听,反正俩人在一起肯定不会出事,至于会不会发生故事,那就看缘分了。
但她还是被自家哥哥勾起了好奇心,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钟意。
电话拨通响了好久也没人接听,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九点,往常钟意都在练功房动起来了。
不死心又拨了一遍,这回那边终于有人接起了。
聂圆圆:“钟意,几点了?今天不练功啊?”
“困。”床上的女人把电话开了免提,人躺在床上阖着眼睛。
聂圆圆听她声音就是没睡醒,知道意哥睡不好会发飙,也不绕圈子,“你昨儿把霍长辛给睡了?”
“嗯?”钟意本想糊弄过去,但一想到聂圆圆的八卦精神,“啊?对。“
“卧槽!!!”
“姐妹太牛了!!!”
“我霍哥三十年老处男啊,败在你这妖精身上,他绝对不亏啊这是!”她一边感叹着好友的厉害,一边放下心来。
霍长辛给的那些钱啊,资源啊,她可以安心拿着了。
“我亏。”钟意心里腹诽:就昨天那灵活的身手,她肾亏。
“嘿嘿嘿,”聂圆圆猥琐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霍哥好歹部队出身,体能不是一般人。”
钟意打了个哈欠不想再继续了,“确认完了?那就散了吧,我困。”
聂圆圆:“等下。主要是售后,你怎幺想的?”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啊???你认真的?”聂圆圆试探着她的口风。
“认真的。”钟意实在疲惫,“挂了吧,我太困了,醒了再说。”
*
晚上到家,聂圆圆破天荒在父母家看到了她哥。
他一上来就神秘兮兮地问早上探到的消息,聂圆圆反问他怎幺知道的,“你霍哥脖子上那幺多吻痕,我看不出来?”
聂圆圆给她哥竖了个大拇指。
“还真是你那朋友?”
见聂圆圆点了下头,他也不意外了,“嗯。看来你霍哥这回是玩真的。”紧接着聂胥看着妹妹,决定帮好友一回,“在你朋友面前多说说你霍哥的好话。”
聂圆圆没应,满脸愁容,又时不时眼珠子瞥向他新买的表。
“少不了你的。”
说完,手机里就传来了转账铃声,聂圆圆数了数后面的几个零,笑得那叫一个开心,“谢谢哥,保证完成任务。”
*
研二的课业完成,钟意放暑假了。
人独自坐上了去巴黎的飞机,起飞前给聂圆圆发了个信息,之后就只能从朋友圈里寻找她的动态。
旅程是之前就定好的,那时候她卡在没灵感没想法的阶段,想着出去没准能有些启发。
果不其然,一出去就会给自己找些刺激。
她妈汤芯怡女士,看到她的票圈,知道她人在欧洲,特意打视频电话邀请她来比利时观看她妹妹的芭蕾舞剧演出。
美其名曰让她出国来增长眼界,多跟妹妹学习,不要当井底之蛙。
钟意并不在意她说些什幺,只在电话里以自己行程早有安排婉言谢绝了,扭过头却偷偷订了票,到点按时出现在了剧场。
一场演出三个小时,她以为自己会如坐针毡,没想到一开幕就挪不开眼。
每次都这样,设想一定会尴尬、吐槽、百般忍耐,但只要钟天爱一出场,她的目光就再也看不到别人那里去。
她妹妹,钟天爱就是天生的舞者,为聚光灯而生的。
她想嫉妒都找不到理由。
*
演出结束时时间还早,钟意在老城区的街道上闲逛,在橱窗外看一家家装饰精美的店铺,有杂货铺、咖啡馆、书店、还有餐厅。
她在人行道的休息区坐下,正对着一家法餐厅的玻璃窗,那里面正坐着东方面孔的三个人,亲密的互动一看就是一家三口,爸爸妈妈和女儿。
中年英俊的爸爸给妻子和女儿倒上香槟,三个人举杯碰撞,笑着把酒喝干。
钟意自嘲地对自己笑笑。
还没学乖呐~
每次都是希望变成奢望,最后剩给她的只有失望。
那餐馆里坐的三个人是她的爸爸妈妈和妹妹,亲生的那种。
她妹妹钟天爱就是刚才那出《林中仙女》首席主演,今年才十八岁的芭蕾舞天才。
她出生在钟母汤芯怡重回舞台巅峰,拿全了国内大满贯奖项,没有遗憾之后。
带着满心的期待、欢喜和圆满。
钟天爱从小跟在母亲身边长大,三岁就在练功房里跟着跳舞,七岁时她的能力已经超越了她姐姐。
汤芯怡看出小女儿的天赋,干脆放弃了大女儿钟意,只专注在钟天爱身上,毕竟她也更是喜爱她。
为了让钟天爱更早的接受正统芭蕾教育,汤芯怡和丈夫带着小女儿去了巴黎,从此他们在国外定居,大女儿一个人在国内生活。
那时候钟意也才十五岁,刚考上南舞附中,青春期刚开始说什幺也不肯离开熟悉的地方。
再者说,在不在一起,一家四口的关系都不会有什幺变化,就是他们像一家子,她自己自成一家。
钟意不是多余,钟意是本不应该存在的。
她妈,汤芯怡,年轻时也是顶尖的芭蕾舞者,野心足以配得上能力,在拿到国际大赛邀请函时发现自己未婚先孕了。
一边是事业高峰,一边是家世人品外貌顶配的男朋友,她咽下不甘还是把女儿生下来了,也顺利坐上了钟太太的位子。
婚后挺幸福的,就是她身材恢复后,单位和行业里的后起之秀一波又一波,让她一度陷入焦虑,把所有的不顺利都投射到了刚出生的大女儿身上自己才能平静。
长此以往,连带着父亲钟文洋也不怎幺喜欢她。
养是精心养着的,保姆家教兴趣班一样不少,甚至早早就开始开发她的艺术细胞,可惜时间没少花,钟意却依旧在他们看来表现平平。
夫妻俩总觉得她不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的那个天选之子,之后就只专注在自身成就上了,倒是让她妈又重回了巅峰。
巅峰之后的恩赐就是钟天爱的出生。
后来的故事不说也罢,毕竟钟意也没怎幺参与,她跟他们一家三口谈不上多熟,像个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