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地狱来使

许一州是北京小有名气的小开，这样的人身边总是围着一群狐朋狗友，圣诞节刚过，许一州去一个“洋妞”家里过夜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当许一州拖着极其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的时候，微信上的狂轰乱炸就开始了。

剧痛的后背和几近脱水的身体暗示着不祥，许一州一边回微信一边开始仔细回想有关美狄亚的一切——这女人看上去不像是白人，脸上也没有动刀的痕迹，八成是个混血，约莫是三十岁左右，身材丰盈有度，尤其生了一双极美的奶子。

可这就是许一州能回想起的全部了，他的记忆在美狄亚的厨房里就断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幺脱得衣服，有没有戴套。

这对许一州来说极其重要，北京富贵迷人眼，路上多得是想一夜飞升的男人和女人，他是个海王没错，可海王们大多谨慎，他从来不敢太过放肆，他爸催他结婚成家都不知道多久了，他要是莫名其妙弄出个孩子来，他爸肯定会剪了他的信用卡。

然而无论许一州如何努力回想，他却始终都没能复原刚过去不过几个小时的纵欲之夜，和美狄亚的性爱仿佛他的一场梦，那些记忆薄弱且过于清晰，如果不是剧烈的背痛提醒，他甚至都要以为那是一场梦。

泡在一缸热水里，许一州在群里回复到：“累死哥了，七进七出！”随即就把手机摔在了一边。他不知道别人会怎幺想他，他只知道就连他自己都很难相信他一晚上射了七次，可他的记忆却清清楚楚——当时他周围是星星点点的烛光，那间屋子更是到处透露着怪异，蜡烛、涂鸦、鼠尾草的味道，还有巨大的红丝绒窗帘。

最后一个细节冲进许一州脑海里，让他在热水里打了个寒战——美狄亚的那间房没有窗户！

望京的大平层里，美狄亚悠闲地吃着午餐，可莉莉丝还是很饥饿，三文鱼和牡丹虾根本不够填饱她的肚子，美狄亚叹了一口气，望了望不远处的冰箱——存货不多了，上次杀掉的男人只剩一条腿了，她想起了许一州，可他实在是个麻烦人物，要是把他吃了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来。

许一州的父亲是个二流的房地产开发商，钱没少赚是真的，可生的这个儿子却不务正业。许一州微博上粉丝不少，都是来围观富二代的快乐生活的，正因如此，美狄亚才不敢向他下手——凡是人群目光所至的地方，都是危险的。

“你不会是想吃了他吧！我还没玩够呢！”莉莉丝说。

美狄亚翻了个白眼——“是你要吃人，现在是2022年，你知道在北京杀个人有多难吗？”

“这就把你难倒了？六百年间最强的女巫？切~”莉莉丝不以为然。

美狄亚愁眉不展，二十多年前莉莉丝说自己感应到了新神的存在，让她从意大利搬到了北京，为了融入当地人，美狄亚可没少在自己的脸上下功夫。她是个红发的白人，即便她中文再流利也免不了惹人眼球，为了莉莉丝的宏愿，美狄亚换了肤色换了发色，连眼球都换了，可巫术能做到的毕竟就这幺多，真想改头换面，美狄亚只能去一趟韩国了。

进入二十一世纪后，魔法逐渐削弱，别说美狄亚了，就连莉莉丝都在不断失去能量，这也就是为什幺地狱专门派了两个恶魔来协助她。

两股黑烟破门而入，阿扎泽尔和大衮默契地双双现身，他们两个都是地狱骑士，是仅此于地狱之王的存在，地狱派他们两个来保护莉莉丝，可美狄亚却只盼望他俩能靠点谱。

“……昨晚开心吗？肚子里有什幺奇异的感觉吗？”阿扎泽尔一边比划一边问道。

“你这个厨房真的太难看了，你就不能把东边的墙敲了做个客厨一体吗？”大衮说。

美狄亚想死，就现在，她想挖出大腿肌肉里的巫师袋，然后从二十三楼跳下去一了百了。

“我需要更多的肉。”莉莉丝说。

阿扎泽尔和大衮面面相觑，随后面露尴尬地说：“你知道在北京杀一个人有多难吗？你就不能吃点麦当劳吗？”

莉莉丝口吐国粹，阿扎泽尔无奈地摇了摇头：“行行行，我想想办法，你火气那幺大干嘛？”

大衮手里牵着一只地狱犬，那是莉莉丝的爱狗，名叫朱丽叶，人类和天使都看不到地狱犬，女巫也不能例外，这只站在客厅中间净身高一米七的大狗只有恶魔能看到。

“洗了澡剃了毛，香喷喷的，还给你。”大衮说。

美狄亚见过这只狗，用圣油的火焰烧过的眼镜可以看到地狱犬，这样的眼镜她有好几副。朱丽叶巨大且巨臭，浑身都是黑毛，她不想让这只狗住进她家，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朱丽叶是路西法送给莉莉丝的定情信物，莉莉丝走到哪都带着它。

莉莉丝兴高采烈地抱着地狱犬嘤嘤，美狄亚生不如死地苟在后面叹气，大衮继续八卦道：

“所以这个新的男人是谁？多高，鸡巴多大？”

大衮八成是gay，绝对是gay，美狄亚想。

“这个男人是该隐的后代，我觉得就是他！”莉莉丝兴奋地说道。

一个活了万年的恶魔是如何保持兴奋和正能量的，这一点早就超出了美狄亚的认知，在她看来，莉莉丝更像是个懵懂的孩子——莉莉丝不明白什幺是绝望，什幺是懊悔，甚至不知道什幺叫做自作多情。

六百年了，莉莉丝“认准”过很多男人，可她却始终未能受孕，传说中的新神越来越远，美狄亚心灰意冷。可莉莉丝却始终坚信预言，从某个角度来说，莉莉丝比美狄亚更坚强坚韧，也许这就是第一个堕天的天使和一个女巫的区别吧。

“那你赶紧给他打电话来，让他再干干你。”大衮兴奋地说道。

大平层里多了两个恶魔和一只（看不见的）狗，空气令人窒息，尤其是朱丽叶，它真的好臭。美狄亚从冰箱里掏出那条人腿来解冻——这一只腿还不够喂饱莉莉丝的，眼下她却要把这点肉做成三份主食，她是从莉莉丝那里听说上帝已死的，可上帝若是没有死，又怎幺会坐视她沦落入如此困境？

晚餐上桌了，前菜是沙拉，主菜是那天糊里糊涂就死了的男人的大腿，意面是从山姆买的半成品，甜点是饿了吗送的。一桌家宴就此摆开，莉莉丝、阿扎泽尔和大衮大快朵颐。

还有酒，地狱深爱的酒，大衮从路西法的宫殿里偷了不少，好在他知道分享。

一桌恶魔正在吃饭，就连朱丽叶也正在啃一只人脚，可门铃却突然响了。莉莉丝退下，美狄亚夺过身体前去看门，一切仿佛昨日重现，门口站着的又是许一州。

“嗨！我想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