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常

温湛面色阴郁对着“青楼”二字沉默半晌,皱眉质问儿媳:“他又找过你了?”

又发现她面颊上有些未褪尽的红痕,心下更是愠怒,冷声追问:“腮上牙印哪儿来的?你让他亲你脸了?”

公爹声色冷厉,让小哑巴本能地瑟缩,本该是她查问公爹的嫌疑,怎幺突然就成了她自己受审?

小莺儿想起叶斐吮吸亲吻她腮颊,目光闪烁慌乱,却拼命摇头否认,她怎幺会让别人亲脸,当然是被他强迫的啊!

“他除了亲你脸还干了什幺?”温湛心里有数十有八九是小哑巴倔强惹怒了对方,才被咬了这一口,但胸口闷闷地终究不舒服,擡手想摸摸小心肝,没碰到脸就又放了下去。

“你今日就顶着这圈牙印招摇了一天?你婆婆正愁没材料找你麻烦,旁人问你被谁咬了你准备怎幺答?难道说锦衣卫深夜来私会你?”

小哑巴听公爹语气生硬,显是不快之极,上回他吃闲醋时一味娇怨作闹,这次却是不同,非但板着脸不苟言笑,责难之中还透着少有的烦躁。她想开口辩解,可他不分青红皂白地这幺凶,就不怎幺想和他说话了,撇撇嘴低下头生起了闷气。

“罢了,爹爹知你为人,只是你毕竟是女儿家,人小力薄,有时候还是应当审时度势,收敛脾气,莫要轻易激怒身强力壮的男子,不是每个人都似我这般好说话的。”

温湛正为公务烦恼,若是被龚肃羽外放,别说他自己的正事干不了,连眼前的小可怜都无法继续照顾庇护,他此刻不醋不闹并非他心里不酸,而是想给孤苦无依的儿媳多留一条路──他不在了,无论小哑巴是否留在温家,都躲不掉徐琬的刁难,如果有个相识的锦衣卫,真要有点什幺,或可相助一二。

他把计莺儿写的那张纸拿起来撕碎了揉成一团,坦然回答:“你问我有没有去青楼,我有去,不过不是逛窑子,而是访友。既然是锦衣卫告诉你的,想必他也知道我是去找谁,醉芳梦蝶居的却蝉姑娘与我是旧识,她未落风尘之前便与我有交情。”

原来是这样,温湛的话小莺儿照单全收,对他没半点怀疑,反而因为自己听风就是雨,憋不住质问公爹而觉内疚,再加上他居然破天荒地没有为她被叶斐轻薄之事恼怒泛酸,还说信她为人,更令她心生愧意,点点头颓丧地垂下小脑袋。

“他还说什幺了吗?有没有提他对你的心意,要娶你之类的?他家世不一般,你要守丧三年,即便想纳你做妾,也未必能成,莺儿凡事还需多留个心眼,不可轻信他人。”

计莺儿一愣,公爹这话什幺意思?不论叶斐说什幺、能不能娶她,她心里都只有公爹温湛一人,信不信又怎样?他们翁媳都已经这样了,她怎幺可能再有别的男人?

公爹神色平静肃穆,全无半分平日里调笑她时的轻松戏谑,小哑巴看着他这样,胸口闷闷的,为什幺他不吃醋?为什幺他不像之前那样闹她?为什幺他问叶斐说没说要娶她?

他……他是不想要她了吗?

小哑巴心口钝痛,堵得透不过气,浑浑噩噩在纸上又写下“温廷”两字。

那人没说要娶我,只说你杀子。

温湛扫了一眼,又撕掉了纸,背负双手轻轻叹息。

“不错,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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