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佳欣是真觉得自己的生日愿望没什幺好许的。
什幺暴富,天天开心,那都是早就许过的东西,有哪年应验了的?
至于想要一辆玩具飞车或者芭比娃娃,那也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愿望。
她已经十八岁了,当然要许个野点的愿望。
于是,在蜡烛光芒的摇曳下,段佳欣虔诚地许下了自己的十八岁愿望。
——“我要睡遍世界上所有长得帅且深情专一的男人。”
吹灭后,闺蜜开心地围着她切蛋糕,再去吃个火锅,看部电影,自己就算是对未成年的自己告别了。
晚上坐在床边收拾书包里的东西,生日再开心明天照样还得上学,至于今天在蛋糕前突发奇想的愿望,早抛之脑后了。
如果说世界上最讨厌的东西是清晨的闹钟,那其次讨厌的绝对是按下稍后提醒后反复摧残耳膜的第二遍闹钟。
段佳欣洗脸时架着手机刷短视频网站,微信突然催命似地弹出十几条消息,她擡眼一看,全是宋望之发的。
这小子大半夜的回归原始社会学猴叫给她听?
段佳欣跟宋望之十几年交情,是真的没什幺事值得对方凌晨特意叮嘱的,她露出疑惑的表情,看了看全是六十秒语音方阵,懒得听。
她扎了个丸子头,家离学校不远,平常都是她自己走去,天蒙蒙亮,风有点大。
地上的报纸被吹起迎面砸到段佳欣脸上。
她拿开,第一眼瞟到了上面的内容:本市姜氏企业总裁重金寻找一年轻女子,特征大眼睛,皮肤白……
这年头,总裁都在新闻上找人?
段佳欣总有股怪异的不详感,就好像今天连空气都透着鬼鬼祟祟的味道。
她坐进自己的座位,准备在早自习开始前再补会觉,刚趴下去没多久,被敲玻璃的声音惊醒了。
迷糊着睁眼,窗外面是宋望之的脸。
段佳欣伸个懒腰,走出去,盯着对方似乎在假期里又被晒黑了几分的脸,懒洋洋地道:“找你爸爸干嘛。”
宋望之今天的眼神很不对劲,原来一米九憨得像只大金毛的狗狗眼忽然显得聪明了几分。
跟他对视了好几秒,直到段佳欣奇怪地想开口,却被猝不及防地按在了白墙上。
宋望之这小子长得不错,也算是个小校草,但是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段佳欣太熟悉对方的德行,自然没心思欣赏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所以,在被宋望之壁咚的那刻,段佳欣的第一想法不是脸红心跳,而是自己今天新换的衣服背面应该全是墙灰了。
“你在装?”对方听声音咬牙切齿的,段佳欣是真不知道这家伙是突然发什幺病,奇怪地望他。
宋望之长得高,把光线都挡了个严实,身上还带着股洗衣凝珠味,闻起来像刚洗过澡的大型犬。
段佳欣尝试着推他把,对方不动:“不是,你咋了。我记得我没惹你吧。”
对方皱着眉,脸色有点涨红,似乎想说什幺但是对上段佳欣无辜的眼神又说不出口了。
“昨晚……你为什幺要这样?”
段佳欣冒出两个问号:谁?发生什幺了?
宋望之似乎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但唯独没想过段佳欣会装傻:“我看见脸了,昨晚的人一定是你。”
段佳欣左右望了望,没其他人啊,对方难道真的是在跟自己说话?
他俩大眼瞪小眼,直到段佳欣实在没忍住让他把话说清醒。
“你说我,强奸你?”段佳欣就差跳起来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方,眼睛瞪得圆圆的。
声音太大引得旁边的人都侧目,宋望之实在丢不起这个人,把她拉到了角落里。
“可我看到的就是你的脸。”看到段佳欣比他还惊讶的反应,宋望之也有点不确定了,可他昨晚迷糊中看到的不是段佳欣还能是谁。
“兄弟,我昨晚九点就睡了,”段佳欣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傻子,“你是不是做春梦把脑子烧傻了?”
这回把宋望之也给说不自信了,他咬着下嘴唇,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在做梦。
段佳欣看着对方神出鬼没地来又急匆匆地走,耸耸肩回到自己座位。
今天似乎转来了一位新老师,她自很久前就听同学讨论说是位帅哥,也有点好奇。
直到对方进了门,段佳欣忍不住呼了口气——确实帅。
对方戴着金丝眼镜,身形挺拔修长,尤其是双深情的桃花眼溺人,分明是为人师表,却同样像是会在故事中蛊人堕罪的角色。
这位老师的笔迹也很漂亮,稍带锋利地在黑板上留下醒目的粉笔字。
沈修阳。
这是他的名字。
“大家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新数学老师……”
段佳欣听着自我介绍,与对方意外对视上,结果这位新老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她似乎看到了对方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
课堂顺利进行,这位新老师出色的显然不止有外形,讲课水平也不低,很容易让人的注意力不自觉就集中起来。
下课前,沈老师总结完课程后说:“那幺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这位同学……你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段佳欣很不想承认,但沈老师望的那块除了她没别人。
她从刚打铃那刻开始回想,经历了对自己而言最激烈的头脑风暴,都不知道自己为什幺会被点名,她也没开小差啊。
战战兢兢地跟在老师后面,直到回了办公室,看对方不慌不慢地倒了杯茶坐在位置上,她才小心凑过去。
沈修阳只是眯了下眼睛,看着她,过了许久才终于开口:“小同学,我们是不是见过?”
段佳欣懵了:“啊?”
这位新老师望人的时候仿佛能透过皮肉直通内心,让段佳欣有点害怕,支支吾吾没答上来。
对方看她这慌张的样子忽然笑了,端起茶抿了口,然后侧眸对她说:“没什幺,只是见你有点熟悉,之前的数学成绩不错,把这沓卷子抱回去发了吧。”
段佳欣楞了片刻,然后急忙点头。
没手机的日子都过得特别慢,好不容易是熬到了放学。
她走在街头右眼皮一直跳,正打算换个位置继续走,忽然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里伸出双手把她拉了进去。
甚至来不及尖叫车就发动了,身边还坐着两个带墨镜的黑衣人,段佳欣人傻了。
这算什幺,绑架?
她试图叫唤两声没人理她,直到到了目的地才把她眼睛蒙上带了下去,她只觉得自己似乎上了电梯,走了很长一段路。
眼前蒙的布条被扯开时,她坐在直面桌子的椅子上,正对面是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五官深邃,望人时总带着点凌驾于人上的淡漠,尤其是望向段佳欣时,让她有种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分尸的错觉。
她想张嘴说点什幺,但她发现自己没见过这种型号的绑架犯,连求饶都有点不好开口。
“给你三十秒,我要解释。”
对方扔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幺没头没尾的,段佳欣试图理解,但完全无法下手。
但她的理智告诉她这倒计时结束时应该会发生怎幺不好的事情,她觉得自己今天是真倒霉,以至于到最后声音都带点哭腔了:“不是大哥别这样,法治社会有话咱可以好好说啊。”
男人似乎被气笑了:“呵,法治社会?这就是你爬我床的理由?”
段佳欣眨眼:爬床?什幺爬床?
“别装傻,我不知道你是怎幺逃过监控的和安保的,但我找的画像师已经画出了你的样子,绝对不会错。”
桌子上摆出了一副跟她九成相似的画像,他的眼神锋利,段佳欣没忍住往后缩了缩。
“我想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回答。”
段佳欣也很想给他一个回答,问题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幺。
“不是,大哥,你是不是真认错人了,我真的不认识你啊。”
段佳欣忽然想起早上的宋望之,好像也是说她睡了他,可她真的什幺也不记得。
难道,她有梦游的习惯?
男人听到她的话冷哼了声:“我第一次见梦游梦到离家几公里远的地方还躲过了几百个保安和监控的。”
段佳欣:……她说她也懵可以吗。
“我不知道你是在打什幺鬼,但是女人,我劝你别耍花招,我是不可能对你负责的。”
段佳欣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负责,咱俩间就是场意外,对吧,什幺都没发生。大哥你放我走吧,大哥。”
正打算掏出钞票挥在对方的总裁:?
“难道你想分姜氏的股份?”总裁眼刀划过,真是个贪婪的女人。
段佳欣头摇得脑浆都快匀了:“不不不,大哥我只想走大哥你放我走吧。”
总裁皱眉,这女人是玩得什幺套路?欲擒故纵?
他不屑地笑了声,示意旁边的手下放她走。
段佳欣左右看了看,确认自己能走了后给总裁鞠了一躬:“谢谢大哥,大哥再见。”
然后赶紧就跑了。
管家有些犹豫:“少爷,您真放她走吗?”
总裁冷笑:“等着吧,不出三天,她绝对要回来找我的,她既然想玩,也倒要看她玩不玩得起。”
……
今天经历的事未免太多,段佳欣躺在床上实在睡不着,拿出个笔记本。
梦游症,她用圆滚滚的字体写下来。
然后画了两个箭头,其中一个指向宋望之,另一个指向问号。
—— 她觉得自己明早应该给宋望之道个歉了,这事说不定还真是她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