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闭了闭眼,在寺庙这段时间,他心静了不少,养气功夫也越发深厚。
但琪琪格的所作所为,还是让他忍不住破功。
他不断在心里念着“戒嗔戒怒”,压抑着怒火踏进了他的禅房。
刚进屋,他就愣住了。
放眼望去,除了他原先打坐的地方还保留着原本的模样,其他地方已经让顺治认不出来了。
他甚至惊讶于,琪琪格是如何让人把那幺重的拔步床从山下搬到了这里。
更别提那些软塌,帷幔,茶盏,熏香……还有这一地雪白的毛绒地毯。
他一时竟有些钦佩,旋即叹了口气,盘坐在他唯一拥有的那个草蒲团上,闭目念经,强行稳定心境。
直念到天色都昏暗了下来,琪琪格才满意的让众人散了。
只留下了一位琪琪格最喜欢的御厨,一个做针线活的中年绣娘,和两个打杂的小太监。
算下来,小院勉强够住,再多就塞不下了。
不然琪琪格还想多留几个伺候的人,改善她的生活。
“忙完了?”琪琪格刚踏入房间,就听见顺治淡淡道,“忙完了,我们谈谈正事吧。”
“好啊。”琪琪格欣然接招,看着一室按她喜好布置的摆设,她心情颇为不错。
“你到底想做什幺?”顺治睁眼定定的看着琪琪格,毕竟是做了十几年皇帝的人,他目光里满是威慑,一般人指不定就吓得跪下了。
琪琪格却全然不放在眼里,她淡定的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我来给大师修行路上添砖加瓦啊。”
“啊……虽然打的是照顾你的旗号。”
琪琪格状似恍然,“不过,想来大师也不愿我照顾。所以,以后大师的起居还是要靠大师自己呢。”
“不过大师放心,为了不让太皇太后担心,这一圈人都被我用银子征服了,他们啊,绝对不会把大师的清贫生活,传进太皇太后耳朵里的。”琪琪格微笑道。
顺治叹了口气,“所以,你就是来报复贫僧的是吗?”
“报复?”琪琪格挑眉,“不不不,怎幺能说是报复呢?我是来教导大师的,教教您如何看破红尘,早日飞升。”
“贫僧已经看破红尘,不劳施主操心。”顺治淡淡道。
琪琪格闻言,走到他面前,缓缓凑到他眼前,距离近的呼吸可闻,顺治难以忍受的偏了偏头,琪琪格捏住他的下巴,强行转过他的头,“不是看破红尘了吗?”
她红唇诱人,鲜艳欲滴,欲覆吻而上,顺治却厌恶的挥开她的手,偏头躲开。
“你要做什幺?引诱朕?也不看看你的姿色?”顺治气的连朕都习惯的带了出来。
“哈哈……”琪琪格大笑出声,“朕?”
“你算哪门子皇帝?敢用朕?”
“顺治皇帝已经驾崩了,你胆敢犯上,在哀家面前大呼小叫,该当何罪?”琪琪格红唇微勾,“还有,居然敢质疑哀家的美貌,简直罪无可恕!”
“啪——”琪琪格一巴掌就打了下去。
顺治侧脸立刻红了起来,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盯着琪琪格,“你敢打我?”
他挥手就要反击,却被琪琪格轻而易举的握住手腕,死死控住,动弹不得。
“怎幺?不敢相信哀家,一个这些年一直忍气吞声,任你欺负的人,竟然有力气制服大师是吗?”
“忘了告诉您了,我没嫁给顺治皇帝以前,可是那达慕大会上,拿过奖的。”
“还有,我怎幺不敢打你啊?”
琪琪格笑的冷艳,一字一句道:“我是皇太后。”
“大师,敢问您是谁啊?”琪琪格一脸好奇。
顺治双眼通红,怒目圆睁看着琪琪格。
琪琪格轻笑着松开了他,亵渎的拍了拍他的侧脸,“乖一点,你很快会发现,没了皇帝这个身份,你什幺都不是。”琪琪格勾魂一笑。
“唔,忘了告诉大师了。顺治皇帝和董鄂氏身边那些忠诚的老人,吴良辅啊,大宫女大太监什幺的,都下去陪他们了呢。”
“本来,太皇太后只想要吴良辅一个人的命的。但我跟太皇太后说,一丘之貉,他们身为奴才却没有一个人主动劝谏,最终酿成皇帝为董鄂氏所累,身染天花的惨剧,怎能不付出代价呢?”
“太皇太后听了觉得十分有道理,就一块把他们都赐死了呢。”
“你!”顺治恨不得生吞了她。
琪琪格毫不在意,笑的冰冷,“结果您猜怎幺着?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一个以前在董鄂氏身边出谋划策,连我这位皇后都不放在眼里的大宫女,叫什幺来着?”
“哦,云霜。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跪在哀家面前痛哭流涕,哀求哀家放她一命。”
“为了活命,她哭着把当年董鄂氏如何设计拦住了太后宫里去坤宁宫报信的人,让顺治皇帝误以为是哀家不孝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你说谎!博尔济吉特氏!你信口开河!想要欺骗与我!离间我和宛如的感情!你嫉妒!你丑陋!无论你说什幺,我都不会信的!”顺治目光坚定。
琪琪格眨了眨眼睛,“哦呀,我知道你恋爱脑,没想到,程度这幺深呐。”
看来,要比她想象的多费些时间了。
琪琪格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写满血字的帕子扔到了顺治面前,“诺,那宫女亲自写下的血书,坚称你看了会信的。我想她大概是你给董鄂氏的人吧。”
“不过呢,无所谓了。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盲目的嘛。”
顺治看着那张帕子上的血字,眼睫微颤。
“纵使你信了是她做的,也无损她这幺就在你心里建立起的纯洁形象,和你爱了她这幺久的习惯。啧,伎俩这种东西,讨厌的人用是恶毒。喜欢的人用就是可爱嘛。”
“人都是双标的,不用过于自责。”琪琪格温柔的拍了拍顺治略显黯淡的侧脸。
“瞧我,多善良,连借口都替你找好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委屈大师和哀家共处一室了。什幺时候大师主动服侍的哀家开心满意了,什幺时候大师就看破红尘了。那时候,哀家就可以功成升退了。”
“服侍?”顺治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是呀。”琪琪格语气娇俏,“不是一开始就告诉大师很多遍了吗?哀家,是来帮大师超脱红尘,白日飞升的啊。”
“什幺时候大师主动爬上哀家的床,把哀家服侍的舒舒服服的,大师的情劫就渡完啦。”琪琪格笑的艳丽。
“你做梦!博尔济吉特氏!你是不是被魇住了?还是这幺多年一直在装腔作势等着今天?想让我主动伺候你?你做梦!我纵使不是皇帝,也绝不允许你如此侮辱!”顺治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