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小丫头似乎真气坏了,树不爬墙也不攀,不再耍赖亲近,接连数天压根见不着人影。
先前扰得人烦,现在不扰不理倒是安静得让人发闷。
更来气的,他竟是想念那双老打坏主意的桃花眼儿,想见粉润唇儿弯弯笑意,让人不自觉也笑了,心暖暖的......
夜半,站在暗黑楼阁里聊无睡意,透过敞开的窗,终于瞧见那个小小的身影步出屋外,在自个小院里毫无生气游魂似飘荡。
小小人儿停在老树跟前,却始终没有攀爬的意思,就愣愣望着老树发呆,许久后转身在院子里低着头继续飘。
关芙是真想了很多很多,本以为抢得先机反转成为他的恩人,以为他再不是高不可攀的主子,再无须如梦里般畏缩卑微。
没想他依然自恃衿贵高高在上的主子,打从心底视她为通房奴婢,当她是男人的玩物......
太气了,气得她这几日完全不想见到他,眼泪还不争气的流个没完。
齐棱隐身在暗处,忍不住皱眉,怎就哭了?
难道膝盖伤得不轻,还疼着?
正想喊人,没想另一个也出来了,只能立在暗处不语。
「小姐又哭?疼的怕不是伤口吧?」这几日看人自伤看得小宛上火:「小姐心里不舒服就痛快大哭一场,何必老为狗男人气闷偷哭?」
「是腿疼,小宛愈念愈疼了,忍心吗?」
「骂宁王心疼了?」
「妳不是骂他,是拐弯在骂我蠢。」
「懂就好,男人无心,小姐也不该有,才不伤。」小宛忍不住叨念:「小姐不是说好要重新生活找出路,何必困守在这?还这付要死不活的鬼样。」
「是想走,可是......」她承认就是舍不得来着。
小宛看破更气:「小姐看清楚了吧,即使有宁王护着,小姐还是出事了,这些尊贵的人物我们惹不起沾不得,不如离得远远的才安全不是?小姐分明就是舍不下宁王。」
她无可反驳,他们全是矜贵的天上人物,就她卑微到泥里,谁都能摁死她,谁傻谁陪他们玩,可想走是真不舍......
她好想留在他身边,希望他不要再被宫月璃戏耍,不要爱那狠心的女人,不要苦苦等待,像梦里般行尸走肉......
可那日一句通房让她怕了,她死也不愿落得梦里关芙的下场,不但不能让狗男人欺辱,也不能留在他身边成为卑微的存在。
「小宛说的对,我们是该走了。」忍不住又一滴泪滑过:「不该留下自寻死路,也不拖累宁王才是。」
不想死就必须离开,梦里所有的狗男人都有对付的可能,可唯有皇帝她惹不起,面对滔天权势毫无胜算。
即便许多事都已经改变了,再无淫画现世,不会有选秀,更不会被迫下嫁狗男人,陷入更悲惨淫贱的日子。
可这皮相和身子是祸害,男人见之疯魔,如继续同宁王和宫月璃搅和纠缠,难保不会遇上皇帝,若再被看上,结局不是终身困于后宫,就是死路一路。
梦里的宁王若不是庇护关芙,或许皇帝也不会骤生杀意......
「我们天亮就走吧。」
齐棱听尽一切,面容深沉无语,望着人都进屋里了,凭栏久久未离。
俩人很快收拾好细软,散尽金银一番打点下,总算让庵主同意车马护送她们回关府探望关永,中途再趁机逃跑就是......
直到坐到马车里了,一切顺利到俩人难以置信,互相呆望许久,然后忍不住发笑!
没想才出庵门不久,马车便突然停了,俩人𫍡异不解中,只见一名男子打车门一跃而上?
看清来人,关芙刹那惊得浑身颤抖,此刻竟是如同梦里一般无二的场景?
明明改变了许多事,后续梦境那些狗屁糟事,无论是关永亲绘的淫画不慎流出,皇帝选秀广纳美人,最终仓促下嫁何晏等等,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可怎么还是蹦出何晏这号狗男人来?
如今的她压根没让爹爹绘下淫图,没有选秀,何宴为何还是出现了?
原来还是躲不过老天爷算计吗?
想起那些荒唐淫画,害得她更沉沦更堕落无止尽......
还有何宴,更是让她彻底成为众人唾弃的淫贱女子的推手......
不,她不要!
后续梦里的悲惨境遇,令人悲愤的画面浮现,一时间强烈的恐惧和悲愤倾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