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什幺时候回来啊?”
年满12岁,已经像支抽条的小柳树般纤丽的司苡,扔下手头的作业,对司重喊道。
司重挂了电话,摸了摸她的头。
“对不起小苡,公司临时有事,爸爸处理完马上回来陪你。”
“那我们还能赶上晚上的灯会吗?”
“爸爸尽量早点回来,一定争取和你一起去。”
司苡站在窗前看着爸爸的车驶出大门,心里怎幺也高兴不起来。
是了,爸爸总是这样,说好了周末陪她写作业,陪她一起玩,总是不一会儿就接到公司的电话,然后再急匆匆的出门。
有时一整夜不回来,有时回家的时候她都已经睡了,早上醒来保姆说先生吃过早饭已经去公司了。
司苡有点想哭却哭不出来。
她好像剥离出了一双眼睛,看着胸腔里翻滚扭打的两团情绪,只是看着,她不知道该怎幺办。
又坐回书桌前,发呆的时间比写作业久。
无聊透顶,干脆埋进床里。昔日要好的小熊再也没了吸引力,不如抠手指有意思。
浑浑噩噩味如嚼蜡地吃了晚饭,洗过脸刷过牙,干脆直接睡觉吧。
下坠,眩晕。
被什幺毛骨悚然的脏东西沾到了。
倏地惊醒,分明有双干涸粗粝的大手,覆在了她那初初发育的胸脯上。
娇嫩的粉珠如何经得起恶意捻弄,她开始牙关战栗。
年幼丧母,父亲又不在家中的独女,安全感的缺失犹如日复一日逐渐壮大的心魔,在这一刻,将她吞吃得渣也不剩。
快走,快走,快走吧。
离开我的身体。
无人应答。
记不清那一遍遍的凌迟是否跟随到噩梦中继续反刍,一整夜,一个小女孩内心的恐惧可以毫不夸张地比肩宇宙。
爸爸还是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谁都像是笑面虎,趁主家不在时卸下虚与委蛇的面具,对未成年的幼女伸出魔爪。
“司苡!”
明川叫她,她吓了一跳。
“我们初中放假了,我可以在这里陪你一起玩了!”
她鬼使神差地看向了他身后之人。
明管家。
从前温和的笑意如今落在眼里,第六感驱使下,熟悉的毛骨悚然令人发指。
她知道了,她就是知道了。
并未表现出从前般的热络,她冲明川笑了笑,就像往常一样坐到桌前开始吃饭,尽管脊背有些僵直。
她像自己把自己关进一座铁盒子里,小女孩没能做什幺保护自己的事,而是有点......对世界充满恶意的失望。
一桩桩一件件,她离预设的童话世界越来越远,梦幻的色彩再也遮住不这丑陋的世界。
她从厨房偷了把刀。
闭着眼,却能听见树叶在抖动,风儿无家可归,外面在演奏着一曲黑暗的交响乐,她的心跳是完美的鼓点。
他来了。
大手从睡衣伸入,从下而上挤开她搭在胸前的胳膊,一道薄弱的防线就此被破开。
娴熟而富有技巧,压抑沉闷的色情。
冰凉软糯的小手,轻轻复上了那只大手。
试探地转过身,少女睡眼中带着迷茫与不安,是上好的刺激。
她看见了那个男人迷离又疯狂的双眼,粗粝的鼻息让她喘不过气。
谁都以为娇弱的猫儿靠近,是要送上自己的柔软的躯体供人满足的抚弄,换取令自我麻痹的安逸。
错了,待所有人放松之际,猫儿会毫不犹豫地亮出尖牙。
睡衣,被子,枕头,她的手,她的眼,红红一片。
锋利的尖刀凿出汩汩温热的血色喷泉。
好美。
喷出的不仅仅是鲜血,还有一些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冲撞着她的心房,在此刻终于小小的释放一回。
呼吸这才变的像是呼吸,而非苟延残喘。
于是尖刀再次没入,扎进男人的喉管里,肚子里,扎进方才顶的她后腰难受的下胯,顿时卸掉男人三分之二的生命力。
后来她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只知道握着刀,擡起,落下,擡起,落下。
只有窗外的风知道过了多久。
“小苡,看爸爸给你带了什幺回......”
“小苡!”
时间都像粘滞的血块一样变慢了,司苡有些记不清后来发生了什幺。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未饱和得奇怪又惊人,一点点轻飘飘的东西都够他们咀嚼回味好久很久很久,譬如那声“偏激”,像是按下了她身体里的按钮,没有一刻不再她身体里播放。
偏激,偏激,偏激。
她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司重的烟一根接一根的抽,明川也总是不远不近地红着一双眼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印象里,那段时间总是有这样的画面。
明川鼓起勇气上前去叫她,“小苡。”
她置若罔闻,当他是一缕空气。
轻易接受了寄养在司家的事实,明川却接受不了司苡的冷眼。
“叔叔,爸爸做了错事就要受到惩罚,从今往后我会好好保护司苡,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大人有时候不如小孩,小孩子都知道好朋友难过时需要不离不弃的陪伴,大人却总是做逃兵。
是的,司重变得不知道如何面对司苡。
想着同龄人间或许更容易相处,他便把司苡身边更多的时间留给了明川。
糊涂的爸爸,对刚刚经历猥亵的少女,还有什幺能比父亲给予的安全感更可靠,你却让猥亵犯的儿子日日在她眼前刺激她。
从来不问问女儿想要的到底是什幺,却还冠以爱的名义盲目牺牲。
那才不是什幺爱,那是披着外衣的暴力,把人推进火坑还要添柴的刽子手。
她疯了,疯得悄无声息,压抑无比。
黑玫瑰掉到地上,完整不再,烂掉的花瓣被她慢悠悠地一片片拆除。
明川也疯了,疯得他病急乱投医。
“小苡,你打我吧。”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在我身上发泄吧。”
他跪着哭着喊着,把皮鞭往她手里塞。
“小苡,小苡,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小苡你别不理我。”
他见她依然冷冷的不做反应,心顿时又酸痛得受不了,泪留得更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小刀。
“小苡,这样你会舒服点吗?”
他握着她的手一道一道往他自己胳膊上划。
见了血,他疼得咬牙颤抖。
司苡忽然就笑了。
或许是笑他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又或许是因为,在他身上好像看见了同类的影子。
总之,司苡很开心。
她就擡手摸了摸明川的头。
明川看那一抹笑看呆了,带着重量的手掌落在他的头上,他像狗一样情不自禁地向那热源蹭去。
十五岁的明川知道,只要能让司苡觉得开心,而在她开心时能碰一碰他,让他做什幺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