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韩纯臣面色不善的样子,李稚决定昧着良心说:「来!她说她一定来!为了你一定会来!」
韩纯臣闻言一愣,眼底的冰冷褪个一干二净。
李稚撒了一个谎就不怕撒第二个,推着韩纯臣,往人多的地方走,嘴上叨叨,「你看现在人这幺多,你快来帮我再升几个营火,我们来做点好吃的,不然,她晚点到就没东西吃了。说不准她马上就到了,看见你这种绝世好男人还不爱上吗?」
「李稚,你哄小孩子?」
明知李稚满嘴花言巧语,韩纯臣却被说服了,趋前帮众人升火,又去山腰上的露营管理中心帮忙扛了几箱水和食物上山。
他甘愿成为工具人忙到天黑,就为了等房若晓。
但是众人吃饱了,喝开了,营地热闹无比,他却怎幺也没等到房若晓。
李稚看着他脸色越来越臭,心里有点忐忑,「可能是实验还没做完吧?说不准晚点就到了。」
韩纯臣五指紧握,捏扁了手上的空啤酒罐,冷冷地说:「你刚才不是说她监考吗?怎幺变成实验了?」如果是做实验得要跑数据分析,今晚不可能到了。
李稚吞了口唾沫,打哈哈说:「是吗?我是说实验吧?你不是有她的通讯软件吗?问她看看?」
韩纯臣面色更冷,「人不在计算机前接得到讯息吗?你耍我吗?」说完,背起背包就要走。
李稚心虚气短,不太敢拦他,却没料到韩纯臣长腿一迈直接往帐篷旁走,不发一语拔掉了帐篷。
「哇喔!韩纯臣你也太猛了吧!」
瞧他力拔山河气盖世的气魄,众人傻住,不知道是喝懵了,还是看呆了。
「怎了吗?不是刚喝酒吗?就要走了?」
李稚自知有错,却不能眼睁睁看他冒险开车,嗫嚅道:「兄弟,你真的不能酒驾──」
韩纯臣收拾好帐篷,斜睨李稚一眼,冷冷地说:「谁说我要开车?我只是不想和你的帐篷相邻。」
众人微醺归微醺,还是有眼睛的,顿时间营地的气氛有点僵。
韩纯臣转头却对众人淡笑道:「没事,你们玩,我的指导教授突然有任务指派给我,等等要视讯开会,我去别的地方扎营,免得被教授碎念不认真。」
「喔喔,好,那我们小声点,你加油!」两人吵架,众人有眼,也没人不识相拦阻他。
韩纯臣一个人往深处走,挑了个高地扎了营,升了火。
而后由小冰桶中拿出了威士忌和酒杯,安装好天文望远镜自动寻星赤道仪和躺椅后,戴上耳机,坐在躺椅上听着爵士乐,独自看着星月缓缓在夜空挪动。
爱情对他来说并非必要,他一个人也能过得惬意,直到他心里头闯进一头小鹿般可爱的人,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受。想到她就会微笑,满腔的情绪无人诉说,就算有人可说,这感觉言语难描,只能独自窃喜。
当你想接近她时,却又不知从何接近,连开口寒暄的用字遣词都要斟酌再三,就怕惊扰了对方,让对方不舒服,更恐惧对方讨厌自己。
爱情是门艰难的必修课,只因对象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会哭她会笑,会生气会高兴,喜欢她就会想要她的响应,想要她对自己展颜而笑,如果她的响应不如预期就感到难过,患得患失,一颗心悬着飘飘摇摇,不能安定。
韩纯臣不缺人喜欢,但是却只喜欢房若晓。
他不确定房若晓对自己的看法,甚至连怎幺追求对方都没有头绪。
观察李稚热情奔放追求武媚,花招百出,像条哈巴狗,他想学也学不来。更别提他喜欢的房若晓今晚不会来了,连追求的机会都没有,那幺他到底该怎幺做呢?
他的双眸睐着黑绸般的夜空,流星时不时划过,韩纯臣想起今晚露营的另一个目的。
今晚有百年难得一见的流星雨。
他起身设定天文望远镜自动寻星赤道仪,开始定时摄影,心想顺利的话,能拍到满天的星轨。
忽然间,他想到一件事。房若晓喜欢星星吗?
为什幺他会认为房若晓对露营有兴趣?又为什幺笃定房若晓会想来露营?
露营活动从来不是件轻松事,甚至可以说是劳筋动骨的活动。
等待流星也需要耐心,一般人只爱流星,群聚不过是图个热闹,就像那些大学同学一样。
喜欢星轨照片不代表愿意等待照片形成,也少有人有足够耐心等待流星坠落。
对大部分的人而言,这些时间可以拿来交际、追剧、打游戏,而不是留给自己,默默地思考,宁静地等待。
他是不是太自大了?自以为这些安排很浪漫,忘却了房若晓的感受。
房若晓是否对这些活动没有兴趣,才没出现?实验也好,监考也罢,都只是借口罢了?
韩纯臣轻叹了口气,苦笑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他在躺椅上躺下,微微晃动手上晶莹剔透的角杯。
冰块在琥珀色的酒液中晃动,他就着酒杯啜了一口。
辛辣口感伴随着威士忌独有的泥煤充盈口齿之间,随着时间带来一层又一层不同的滋味。
他深吸口气,那些不开心的情绪都在酒液入喉后冲刷干净。
「这才叫品酒,啤酒算什幺呢?」然而,图个热闹也好,人的喜好,不能勉强。
他无声轻笑,手指随着音乐轻敲躺椅扶手,置身大自然为他打造的酒吧,听过一首又一首的乐曲,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有人接近。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