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刚刚那番话不是出自他之口一样,一段时间里,三九只是眯着眼晒太阳。
芙拉维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甚至并没有因此多看他一眼。
三九对此自然是有些失落的。不过好在芙拉维女士对谁都不假辞色,会让他觉得好过一点。
只除了原野。
他不会对芙拉维说谎。只不过,凭他一介囚犯,扬言要去刺杀堂堂司法部管理局的高官,属实有些不自量力。
更何况,就目前而言,他连对方长什幺样都不甚清楚——然而这个并没有困扰三九太久。两日后,处理完私人事务的原野搭乘直升机返程,再度经过宿夏监狱时,顺路降落视察。
宿夏州州立监狱内发生了性质恶劣的轮奸事件,即使芙拉维在监狱只手遮天,也并没能完全瞒住这位明察秋毫又过度警醒的长官。
原野作为宿夏州州立监狱前监狱长,管理监狱近十年,并以此为踏板步步高升至今,比起接手职务只有寥寥两年的芙拉维,自然有其独特的渗透手段。芙拉维是有野心的人,他毫不怀疑,一旦他对宿夏监狱的掌控稍有松懈,芙拉维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咬他一口。
体能S+的原野并不如传闻中描述的那样彪悍,相反,他扮相相当儒雅。即使此行主要是处理些私事,身上穿的是得体的私服,他依旧严谨戴着金边眼镜,胸前方巾叠得整齐,细致地别着领带夹和怀表。
金发在帝国实在是再常见不过的发色。原野顶着一头耀眼金发莅临监狱,仿佛能把这个阴暗潮湿的海岛照亮。接应长官时,三九照常跟在芙拉维身边。
这段时间以来,没有人过问三九的行踪。就像芙拉维这几日已经换过几套制服,但很少穿上长袜的理由一般。彼此心知肚明。
原野作为史上影响力最大的长官之一,说他是最熟知这一切的人也不为过。
他笑吟吟看着三九,如同长辈探望小辈——不,那种轻慢的眼神的确不是能对着小辈做出的,话头却是对着芙拉维的:“这是你的......新宠物?”
芙拉维接过长官递来的烟草,随着他倾身的动作擡手,啪一声点燃。
原野满意地享受了点烟服务,气定神闲地看着他这个棘手十分、又不得不向他低头的下属。
芙拉维同样给自己点燃了一支。“如果你喜欢的话。恕我直言,只有你会喜欢这样的‘小宠物’也说不定。”
她吸了两口,颇为冷淡地把烟草塞给一旁的三九。
“我还有事。三九,带原野先生四处逛逛。”
原野身为比监狱最高长官芙拉维更有话语权的长官,来这一趟不见阿诺德、莉斯梨等人尽心接待,芙拉维甚至敢只派一个排不上号的囚犯招待自己。
“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但显然不是你的,原野先生。宿夏监狱只认长官,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这里‘规矩’的重要性——如果您想从上到下彻查什幺,请挑选您的工作时间,戴好您的肩章和胸章。”
芙拉维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她干净利落地离开,直到身影消失在铁门外,三九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你......”
“三九。”年轻的男人像是被午后的阳光晃了下眼,不太舒适地眯起眼,“你可以叫我三九,原野先生。”
原野看到他锁骨上方颇为眼熟的颈圈,儒雅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近乎诡异的阴森。
三九自然认得这是怎样......他从阿诺德脸上也看到过类似的神情——可以说是宿夏监狱一脉相承的、施暴者的情态。
“好吧,三九。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吸过烟?”
他状似温和,实则把烟草捏碎,猛然揪住他的头发,将其统统塞进他的嘴里、鼻子里,“烟这种东西,要吸着才能引燃。三九,你要不要试试看?”
打火机的明火近在咫尺。三九几乎可以预见到自己的死状。
“抱歉。你并非我的长官,似乎无权杀我。”他并不在意,甚至还求死般主动往跟前凑了凑,“当然,您可以尽情试试看——我或许比您更期待着那样的后果。”
焰尖偏移些许,引燃了他的头发。而他似乎真的不怕这些。
原野开始觉得自己此行来得草率:他被行装所累、职位所累,甚至被自己当初所设的规矩所累。
“为什幺?”他像是万分不解,甚至在喃喃自语,“你是为了谁?芙拉维吗?”
“芙拉维?”三九更不理解,有时候他实在搞不懂这些人在想什幺,“你杀人时也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吗?”
“你并不是她养的第一条狗,也不会是最后一条。”
原野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像是听不懂人话。而三九向来不是以耐心着称的那类凶徒,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想起临别芙拉维的“嘱托”,他才叹了口气:“我不会和死人计较。”
原野大概又想些他不懂的事,松手时甚至有些迟疑,面上几分嘲讽。不过饶是如此,三九也没想着去偷袭他——且不说脖子上的颈圈一定会限制他的行动,在体能100的绝对优势下,他没兴趣打一场毫无胜算的败仗。
可惜,他仍然分辨不出他的脸......在他眼里,人只是由若干特征组成的个体。那头惹人厌烦的、假冒伪劣一般的金发是他为数不多的区分。
他略微笑了笑,跟在芙拉维身边这几天,他大约学会了一些皮毛,“您今天选择放过我,那幺下次见面——”
你将不再有任何机会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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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被原野认为是芙拉维的狗(虽然但是好像也差不多)、一心爱慕着芙拉维、甚至有些斯德哥尔摩在里面
实际上三九的表述已经很明确了。首先他不太懂情爱,其次他做任何事都不是为了芙拉维。
三九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以自己私欲为重的——包括对芙拉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