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缘分

过了几天,谢殊虞都没有再提过南大的事,安胤却觉得很不正常,像他这种人,执念一旦起来就不会轻易消失,更何况是让他翻来覆去到两点睡不着的。

盛夏的安大校园里,樟树已经亭亭如盖,给来往行人以喘息的荫蔽。

一行人准备从侧门出去聚个餐,上一次这群二世祖们都聚在一起已经时隔一个月。

谢殊虞没有理会安胤关于“艳遇”的打趣和傅乔知的问询。

傅乔知的情绪在听到“艳遇”两个字后有明显的低落,特别是谢殊虞那一副默认的样子叫人郁结。

在餐厅里坐下后,大家又闹成一团,席间落座的一下少了一半。安胤不肯跟谢殊虞分开,黏着坐在他右边,屁股还没坐热就跟其他人闹哄成一团去了,而傅乔知坐在大家自觉让出的谢殊虞的左边。

谢殊虞觉得无趣,起身走到包间阳台上,望向对面南大操场。

傅乔知刚想起身跟着去,就见傅渊站起理理衣服,然后往阳台走去,她便消了这个心思,转而投向隔了几个座位之远的顾屿的女朋友余芊,她是这堆女友里恋爱时间最久的,因此也跟傅乔知最熟。

旁边递来一根烟,谢殊虞才意识到有人。

他扭头看见傅渊嘴里叼着一根,便接了过来,“谢了。”

“什幺艳遇啊,跟我说说呗。”傅渊给两人点完火,吸了一口。

谢殊虞吐出一口烟雾,“只记得长相,不知道名字,你说怎幺办。”

“有傅乔知漂亮吗?”

谢殊虞回头望了一眼傅乔知,正好对上她望过来的眼神,他嘴角微撇轻哼了一声。

傅乔知捕捉到这个微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地继续低头跟余芊聊天,脸上爬起一点红晕,余芊看她没出息的样子,调侃以后在一起了可怎幺办,她忙叫人别打趣。

傅渊好笑地看着他。

“有缘会再见的。”谢殊虞转过身继续望向南大。

“缘分是可以创造的,你多往南大跑跑不就得了。”

“这跟大街上贴张寻人启事有什幺区别,”谢殊虞又吸了一口,“我爸妈要知道我老往南大跑,过年了还不得给我和老宋穿一样的衣服比比谁更好看。”

傅渊轻笑一声:“你还是太在意会不会输给他了。”

谢殊虞挑挑眉:“你怎幺关心起这个来了?”

“我也只知道长什幺样,其他一概不知。你说我们一起贴寻人启事会不会有效果一点。”

谢殊虞突然被逗笑了,拍拍他肩膀,“行啊,回去就让人画出来。”

“干啥呢你俩,你俩不入座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安胤从包间探出个头来。

两人灭掉烟头,一前一后走进包间坐下。

毕竟许久没聚,大家都有点放纵,几人已经有点喝高的迹象。

谢殊虞把茶水喝完冲冲酒,起身朝门外走去。

“哎,你去哪,不许逃。”安胤正在对面噱天噱地,捕捉到他的身影马上嚷起来。

“我去洗手间。”

“洗手间包间里不有吗!”

谢殊虞懒得理他,径直走了出去。他只是想出来喘口气,顺便去把账结了。

在洗手间捧凉水洗了把脸,人顿时清醒不少,他转头准备去柜台,远远望见傅渊的身影,应该是先他一步结了账。本想先回包厢避免碰面,谁知再仔细瞧一眼傅渊正低着头跟哪来的妹妹说话呢。

他顿时来了兴致,但凡傅渊能对有血缘关系的堂妹这幺温柔,傅乔知何至于在自己一棵树上吊死。

傅渊和他的好妹妹正往这边走来,他再一瞧才觉不对劲。

皱起眉头,这不是他朝思暮想的艳遇吗。

两人在包房门口互换了联系方式,傅渊进去了,而那艳遇继续朝洗手间走来。

谢殊虞拧紧的拳头已经惨白,眼睛微眯,怎幺就叫人抢先了去。

叶纾愚看见洗手台前的人影,只瞥了一眼就望向别处,像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眼见着要擦肩而过,他出声道:“同学,你跟傅渊认识?”

叶纾愚这才停下,转头看向他,一脸的莫名其妙,“你是?”

谢殊虞被噎了一下:“你不记得我了?”

看着她努力回想还是徒劳的神情,他忍不住了:“就上周六,在体育馆门口,你撞了我一下。”

叶纾愚这才想起来,她恍然大悟:“是你啊,真是不好意思,你没受伤吧?我那天情绪不太好没有注意。”

“你跟傅渊什幺关系啊?”

他上挑的尾音让叶纾愚有点不舒服。

“不认识。”她说完径直走进了女厕所。

谢殊虞再次被噎住,他捶了捶洗手台,很是不甘心,打算在这等她出来。

叶纾愚再出来,见那人还在原地,脚步顿了顿,随即跟没看见似的对着镜子洗手。

“认识一下呗,我找你好久。”

叶纾愚抹着洗手液说:“找我?”这才擡头从镜子里看他,“你受伤了?”

“那倒没有,就是…”话还没说完,叶纾愚关了水龙头,擡头跟他意思性笑笑,转身走了。

是酒精作用还是那个笑在作祟,谢殊虞愣在原地,人走没影了才回过神来。

他一敲脑袋,又忘了问联系方式,去向傅渊要难免太居心叵测了一点。

另一间包房里,坐着宋康和叶航威还有新维旗下几个重要产业的主理人,都带着家属,美其名曰好久没聚,其中缘由叶纾愚根本不想探究。基本上带的都是妻子或丈夫,只有叶纾愚和宋之昀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刚才叶航威叫叶纾愚悄悄出去结账,她回来后就心不在焉的。

想到傅渊,她擡眼看了一眼宋之昀,四目相对,她又马上低下头,在桌下捏紧了拳头。

宋之昀则从没移开过眼神。

叶纾愚只想这个饭局赶紧结束,包厢里的谈天侃地让她觉得无比聒噪甚至难受。

直到九点过,喝高的男人们才恋恋不舍结束画大饼,起身穿衣陆续走出去。在饭店大门口的平地上又聚在一起互相道别,重温饭桌上的大饼。

宋康让宋之昀把叶纾愚送到寝室楼下再回公寓,叶纾愚的百番推辞止于叶航威一句“认识多少年了,还害什幺羞”。

两个男人各自上了代驾开出来的车然后扬长而去。

叶纾愚顿觉尴尬无比,看着地上说:“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慢慢走。”

宋之昀冷哼一声,“行”,准备迈步就走。

“老宋!”

他收回脚步,回过头,叶纾愚也随着这声擡起头。第一眼看见的是咧着白牙挥着手的安胤,然后就是旁边的谢殊虞。

这次可不是偶遇,谢殊虞时刻注意着那边包厢,就等他们结束的时候招呼大家伙也散伙,以期能再遇见,谨遵傅渊说的“制造缘分”。

出来看见的却是她和宋之昀站在一起,后槽牙紧咬,这家伙怎幺阴魂不散。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鼻腔里挤出来一样:“这位是?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叶纾愚看见他,看见傅渊,还有什幺不明白,一堆二世祖,她还是害怕宋之昀会在这里出言折辱她,望向那群人说了声“我先走了”便转身迈步。

宋之昀拉住她说:“我送你回去。”

叶纾愚不知道他又发什幺疯,也不想在这里跟他吵,抿了抿唇没出声,准备看他葫芦里卖的什幺药。

他向那边点了点头作告别,带着叶纾愚往南大校门去。兄弟中几个装作一脸心知肚明的样子,等他走了绝对要调侃几句。

安胤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呆呆看向谢殊虞:“我靠,你这可不行啊。”

傅乔知也明白了个大概,准备添把火,便问平时跟宋之昀走得近点的傅渊:“哥,那是他女朋友啊?”

“我可不知道他有什幺女朋友。”傅渊面上冷冷的。上次告别叶纾愚她们,宋之昀还问他那是谁来着。

气氛骤然沉了下来,几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没有人再出声,零零散散便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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