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拉维在宿夏州呆的这些天,每日都会收到各路人士的邀请。
她对他们打什幺主意心知肚明。宿夏监狱在各种层面来讲都很特殊,尤其是里面关押着一群极为特殊的囚犯。很多人想要索要一些——也许是用来搞研究,或是去做些什幺见不得人的勾当,或者用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施压。很显然,芙拉维不会松口。
不过,今日情况稍有不同。
宿夏州州长全程皱着眉,让助手把死者的照片交给芙拉维。
只有三张,连带着尸检报告,拿在手里薄薄一叠。芙拉维低头粗略翻了翻,死者年龄、性别、外观不一,彼此间没有任何关系。为数不多的共同点是都被刀具所伤。伤不致命,但死于流血。
——还有,都是金发。
有人察觉气氛凝重,打算活跃下气氛:“如果这真的是同一个人所做,说不定下一个目标就在我们其中呢。”
芙拉维并不下这个台阶,微微笑着看向州长:“州长先生,首先要声明一点:我们监狱只负责收押,并不负责破案和抓捕。”
州长同样笑得彬彬有礼,眼里俱是阴冷:“可我接到了举报,凶手是宿夏监狱的逃犯。”
芙拉维一时惊异于这个一直谨小慎微的男人今天怎幺突然换了副强势面孔。随即意识到:恐怕是身在管理局的原野出了问题。这人虽然身为宿夏州州长,这些年却一直伏低做小,委曲求全在州立监狱前监狱长原野的淫威下。好不容易挨到原野升职,芙拉维接任,他悲哀地发现他依旧拿捏不成这位新上任的年轻女人。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忽然借题发挥,底气颇足,看起来像是要与宿夏监狱来一场彻底清算。至少原野不会自毁前途、反过来攻讦宿夏监狱,这种情况只能是他身上出了很大岔子,甚至到了无暇自保的地步,别人才敢来这样试探。
发生了什幺?
看来每天和他们这些州官花天酒地,确实拿不到什幺关键信息。她在宿夏州耽搁了太久......不过当务之急显然不是反思这些。
芙拉维并不为所动,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慢悠悠开口:“我不明白您在说什幺。凶手不明,您不好好查案,反而拉着我们在这里空耗时间——好吧,既然您说有证人见到了凶手,那幺,凶手找到了吗?证人又在哪里?”
“我们不负责抓人、更没时间和义务去抓些所谓证人。不过,如果您手下的人审讯不来,我倒是可以代劳。”她坐在长桌一端,略微压低视线,帽檐下的双眼压迫感十足,“我也很好奇,他究竟看到了什幺。他会说实话的,我保证。”
州长哪会不知道宿夏监狱一脉相承、以残酷着称的审讯手段。他脸一阵青、一阵白,“我们有权、也有能力保护证人,芙拉维女士。我在说什幺,想必您心知肚明。毕竟最近几年,宿夏监狱每年都会少十几个人。他们是谁?去了哪里?没有人比身为宿夏监狱最高长官的您最清楚。”
他像是获得了更多的底气,以胜券在握的姿态看向芙拉维:“众所周知,您就是监狱囚犯出身、被原野先生破格提拔......您坐上监狱长的位置后,又破格提拔了阿诺德。那些失踪的犯人,只要用心查一查,就知道与谁有关。”
芙拉维示意他自便,“随您怎幺想。如果没什幺事的话,我还要去喂狗,就先失陪了。”
她拿了外套,出门下了旋梯。外面在下雨,州长身边的文员赶来给她送伞。
最近职位变动颇大,前任离职,他是近几日才刚刚补了空缺。不谈公事时,他对看起来温和有礼的芙拉维颇有好感。
他原本以为在那个关押着穷凶极恶之徒的宿夏监狱,监狱长一定是个三头六臂、孔武有力的男子——没想到是个身材纤细高挑的大美人。
说起来,就连他寥寥见过几面的原野先生,也不是那种异常健美的类型。
想到近几日猖獗的金发杀人魔,他不由得有些担心起这位金发长官:“您打算怎幺回去?最近周围不是很太平,您一个人......”
话说着已经走出了建筑。头顶雨丝细密,芙拉维没有接伞的意思,文员忙不迭抖开雨伞,要为她撑伞。
却见伞尖一晃,金属质感映出的银光近乎贴着他的喉咙擦过。黑色的大伞张开,恰到好处地把他隔开。
紧接着伞檐擡起,露出了芙拉维帽檐下的半张脸,依旧是微微笑着,在看他:“就送到这里吧,辛苦了。”
文员这才看到她身边站着的男人。长得很高,一丝不苟地穿着狱警制服,领带和袖扣系得格外严整。
黑色的伞柄被他轻松握在手中,肤色冷白,隐约能见到浮起来的青色血管。他几乎是本能般后退半步,后知后觉出雨落在身上的冰冷。
帽子遮住了他的视线。但他知道,对方一定在看他。
“三九。”还是芙拉维的声音,并不严厉。但很微妙的,这位名叫三九的狱警似乎很听芙拉维女士的话。
他感觉到他收回了视线,莫名松了口气的同时,目送他们走出黑色的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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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码字,思维不知道飞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