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拖着行李从机场出来,拦了辆出租车,热情的司机赶忙接过行李放进后备箱里,询问着目的地,天色昏暗不堪,路边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着大桥,氤氲出一抹绚丽的异色。沈昭报了地名,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让她疲惫不堪,那边司机听说她去军区大院,诧异了一瞬,道了声好的。
她捋了捋头发,已经有些油了,车子驶过高架,进入快车道,路边种着不知名的花草,半死不活的摇曳在路旁,矜矜业业地吸着尾气,她一瞬间的呆滞下来,听见前边司机搭讪道:“小姐刚旅游回来吗?”
“不是,在外边读完书回来。”她瞬间又清醒过来。
“这年头确实好多人出国留学,国内升学竞争实在太大,我有个朋友......\"
沈昭听着他的口音,实在很有家乡的味道,不自觉感到亲切,也附和道:“是这样。”
“这几年情况不好回国吧?国外的航班都少了好多。”
沈昭点头,读博的三年在外面飞往各地,却唯独没有回国,她想起三年前回国时,等到的是妈妈和另一个男人的订婚宴,当时大闹了一场当晚就走了,现在想想实在幼稚的可笑。
“你去A市军区大院是吧?这大晚上的不知道那边让不让进。”司机拐了个弯进入市区,车流多了起来。
“停在门口不远处就好,我到时候走进去。”
“得嘞,那麻烦小姐您了。”
沈昭笑笑,不置可否,见车停了下来,扫码付了车费,推门下车,那司机已经将行李箱搬了出来,她道过谢走向大门,门口的哨兵已经不认识她了,硬邦邦地说了句“哪家的?得登记。”
沈昭将口罩摘下笑道:“小于叔叔,你不记得我了吗?”
那边哨兵看不清口罩底下的面容,却能看见他弯起的粗粝眉毛,中气十足地叫道:“沈家丫头!又叮嘱道:“赶紧带好口罩。”
沈昭又重新将帽子和口罩带好,刚要说什幺,外面驶来一辆汽车,驾驶座上坐着个男人,路灯打在车的挡风玻璃上,橘色的光照在那男人身上,肩膀以上却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于叔看见车牌号,按下开关放行,对着沈昭问道:“丫头走进去吗?”
沈昭点点头,缩了缩脖子,却不料他探过身对着那汽车道:“小裴啊,你等等,这你沈昭妹妹刚回来,把她也顺带捎进去吧。”
沈昭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小裴?这里还住着哪个小裴?
直到车窗打开,露出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她顿时后悔自己回来的不是时候。刚想回头对于叔说不用了,却不料他还很贴心地说道:“沈丫头快去啊,这天可冷了,赶紧回去喝口热汤。”
沈昭有些不想面对裴珣,却不料他主动打开门往自己走来,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他直直地看着她,拎过旁边的行李箱,沈昭有些认命地打开后座,正想坐进去,却被他按住,冷冷说道:“坐前面,后面放了东西。”
她没说话,绕过车头坐进副驾,往后一看,也没放什幺啊,耳边听见他跟于叔打了个招呼,不一会就也坐进了车里,摆弄了一会儿,自己这边就有暖气吹出,汽车缓缓启动,车里面霎时间安静的过分,沈昭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爱热脸贴冷屁股了,转了个头看向窗外,不料却听见旁边人问道:“今天回来的?”
“嗯。”
“回来待几天?”
沈昭想了想,心里怪不是滋味的,赌气道:“回来看看我姥姥姥爷,过几天就走。”
随即听见一声冷笑。
车子停在车位上,他说道:“下车。”
沈昭打开车门,想着果然还是付钱的东西好,免费蹭个车就这待遇,见他还在座上想着也没人帮她拿箱子,于是自己走到后面,那后备箱却没开,她复又走回去,敲敲玻璃。
车窗徐徐降下,却见他已经摘下了口罩,一手揽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迅速将她的口罩扯下,还没等沈昭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他按在车窗边强吻了,略带着冰凉的唇反复舔舐着她的唇瓣,控制不住的胸腔起伏,唇齿间充斥着他的味道,一如五年前。
她咬紧牙关不让他再探入,双手死死推着车窗,等他一放手,自己就顺着反作用力倒在了旁边的草丛里,赶紧伸过袖子擦干净嘴巴,见他还坐在车上看着自己,沈昭自己爬起来,骂道道:“王八蛋,赶紧把后备箱开了!”
只听噔的一声,那边的门开了,裴珣推开门将那箱子拿出来,自己拎着往前走了。
沈昭离他不远不近的走着,不敢靠他太近,怕他又兽性大发简直不是人。
老旧的楼道没有电梯,两人住在三楼,刚好是对门,从小玩在一起,裴珣大她三岁,记忆里总是追着他叫着“珣哥哥,珣哥哥你等等我”。楼道两边的墙上还残留着幼时的涂鸦,有些已经随着墙面斑驳的看不清楚。
裴珣一口气把那箱子拎上了三楼,见他气都没喘一口,有些闷闷地说了声:“谢谢。”
他擡眼看她,两人对视了几秒,沈昭连忙捂住嘴巴,转过身翻找起了钥匙,插入门锁,推入箱子,关上门,一气呵成。
裴珣见那没心没肺的丫头就这样避着自己,心头火乍起,沈昭听见隔壁砰的一声,门也关了。这才脱了鞋子悄悄推着箱子进了房间,两位老人都睡得早,沈昭自己也赶紧洗漱好,匆忙躺下,外面月色皎洁,可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明明很疲惫,时差却还没倒过来。
夜里寂静无声,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忽然有些心猿意马,想着这幺多年了,他是不是还是一个人?应该是吧,毕竟有女朋友怎幺还可能亲我,沈昭想着他阴沉沉的脸,又有些害怕,自己当年那幺糟蹋他的感情,心里也过意不去,想着想着走到了阳台上,看见他那边客厅灯还没灭,心里小鹿般砰砰乱跳,鬼使神差般翻过栏杆,小心翼翼地避开上面的花盆,一骨碌跳了过去。
她悄悄推开玻璃滑门,走进室内,这屋里陈设还是一如从前,灰暗的床品布料,简洁的书桌,她走近床头柜,看见上面赫然摆放着自己的照片,想看清楚点就不自觉开了灯,是沈昭大学开学时的照片。
庄严肃穆的校门下是个笑的格外开心的女孩,正朝着相机摆出剪刀手,那时候两人刚在一起两个月,正是甜蜜的热恋期,沈昭顺利考入与裴珣相同的大学,即使当初他已经快要毕业了。
她正想着出神,突然听见外面的动静,一时间又开始心慌慌,正不知如何面对他,拿着相框就往阳台跑,裴珣进来时,亮闪闪的灯照着室内,突然间听见阳台上花盆掉落的声音,走过去看,旁边的灯立马关了,他笑笑,把那花盆扶起来,心想还好是个塑料的,不容易碎。
回到床上却看见那相框不见了,见时钟已经指向十二点了,裴珣心想:“明天再找你算账。”
沈昭躺在床上,心里仍砰砰直跳,怀里抱着那张相框,回忆起他们的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