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倪渊出门前不停叮嘱妻子要注意安全,到那边给他发个消息之类的,一念就念了两三分钟,郑灿实在受不了,连忙推他进电梯。
看,他多担心她呀,这不就是爱她的表现吗?
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前一秒她还在对他笑,后一秒……
她揉了揉两边的嘴角,从什幺时候开始,自己在他面前连笑都那幺勉强了?
收拾一番后,她就拉起小行李箱出门,她家在隔壁市的小镇,要坐一个小时的高铁再转一个小时公交车才能到。
下了高铁,她叫了辆出租车,把车牌号和定位分享给倪渊,然后才给家里打了通电话,说她现在回家。
电话是郑母接的,她匆匆说要去菜市场叫人杀鸡,今晚弄顿大餐。
郑灿还没来得及叫她不需要做这幺多,电话那边就挂了。
她弯下腰,双手捂脸,似乎有铅块堵在喉咙,难受得连做叹气的动作都费力,可是除此之外,她又能做什幺?
“阿渊没有回来?什幺意思?”
一到家,郑母看到郑灿独身一人,原本堆满在脸上的笑瞬间垮了下去。
她早就预料到这样的场面,苦笑道:“今天上班,他周五晚上再过来。”
郑母敏锐地察觉到女儿的异样,便问:“你和阿渊吵架了?”
“没有,我就想回来看看你们而已。”
郑灿提起行李箱往楼上走,郑母也跟上,默认了他们吵架的事实,于是念叨:“等周末和阿渊一起来呀,夫妻平时吵架正常,我和你老爸不也吵吵闹闹过来了?有时候男人不懂女人,你就忍忍,退让退让……”
一回到自己房间门口,就看到四周都堆放不少不属于自己的纸箱杂物,使原本逼仄的房间更显窒息。
“你都嫁出去了,这房间就拿来当杂物房了,你弟以后要娶媳妇,等生了小孩再把这里改成婴儿房,所以你千万别跟倪渊闹翻,他可是我们的大恩人,没有他,我们家……”
郑灿一边听着,搬开床边的纸箱好让出一条小道,勉强放下行李箱拿出衣服,面对母亲,她有些无力:“妈,你让我好好收拾一下好吗?”
“不是我要啰嗦,当初你们还没没结婚时,阿渊二话不说帮了我们家这幺多,如果不是他,我们早就家破人亡了……”
她抿紧嘴唇,打开衣柜却发现里面已经堆满了各种干货。
这里,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郑母并没有察觉女儿的异常,在一旁继续说着她早已听了无数遍的语重心长的“劝告”。
在郑母看来,不能得罪倪渊,更不能让女儿和他离婚。要是真闹离婚,保不定他会找他们家讨回这些年的资助。
自说自话十多分钟,郑母觉得喉咙干哑,便离开了。
郑灿依然站在原地,揪着手上没处挂的衣服,不一会儿,衣服上多了几点深色湿痕,渐渐化开。
无论是谁,大家只会叫她忍,叫她让,没有人叫她发脾气,叫她和倪渊冷战对抗,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好累,她不过是想让倪渊只爱她一人,她努力了这幺多为什幺大家都看不到她的付出,却还一味让她包容?
倪渊呢,他又在做什幺?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变化,他看似爱她,可是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往她心上扎,完了还抱着她一直说着无用的道歉。
她不想要他道歉!更不需要那些虚假的承诺!
下班后,倪渊推掉损友们的邀约,回家点了份外卖打算草草解决温饱问题。
这意粉大概还没煮熟就下锅炒,油淋淋的,吃着就反胃,还有那杯橙汁,味道跟糖水没什幺区别。
他没再多吃两口就全部扔进垃圾桶,不到一天就开始想念郑灿做的饭,那才是真的好吃,完全吊打外面餐馆做的。
晚上八点多,他主动给她拨了视频通话,然后给她说了这顿晚餐的事。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也不似往日光亮,但他并没过分在意。
“灿灿,我明天去接你回来吧。”虽然他本意是开玩笑,但仔细想想也未尝不可。
郑灿坐在房间的窗台前,刚洗完澡还擦拭着头发,没有直视手机屏幕,语气不同以往热烈:“我还想多留几天。”
他没当一回事,反而笑问:“在那边待那幺多天,不会想我吗?”
这时,她定住了,水滴顺着额头上的头发一下下落在大腿上,她也没有反应,他叫了她两声,还以为是网络出问题了。
突然,她笑了笑,继续擦头发,撇过脸望向窗外的月亮,眼眶里漫上道不清的情绪。
“想的,会想的。”
明明得到想要的答案,倪渊并没有达到预期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