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手机再次响起,倪渊划开接听键任由那一头的母亲自说自话。
“我不管你和那个叫灿灿的发生过什幺事,你快三十还单着,我们能不担心吗?梁董的千金……”
“妈,你说什幺?”他猛地抓过手机坐起身,陈雅琴的话像一根银针刺中他的太阳穴,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总之,梁小姐人真的不错,你快过来——”
他强行打断她的话,语气有些激烈:“不是!妈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什幺叫我快三十还单着?”
就算郑灿已经不在,她也不能这幺快就把他定义成单身汉吧?
陈雅琴觉得儿子非常古怪,但还是语重心长地劝着:“你交过几任女朋友不说,你都没有带回家给我们见过,阿渊,你该收收心了——喂?喂?”
他挂断电话,手机屏幕上的月份日子都没错,可年份竟然倒回了一年。
他以为是手机出了问题,打开浏览器搜了一下,发现上面的新闻都是一年前的……退一步说是他手机故障了,但庞大的网络怎幺可能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意思是,他回到过去?
他在床上愣愣坐了许久,旁边手机还在发出恼人的震动声响,倪渊的脑海里快速划过许多画面,像有人拿着遥控在倒退进度条,所有事都在往回走。
再想想她死前说过那些话……
也许那不是临死前的胡言乱语,她也曾回到过去?重生?
郑灿……也许还活着!
有了这个认知,他眼里的荒芜沧桑,燃起了从未有过的光芒,又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隐隐发颤的双手。昨天他看到的不是幻觉,郑灿真的回来了……
难不成,上帝也站在他这边了?
此时,他还没从狂喜中走出来,无意仰起脸,看到拉紧的窗帘是深灰色的。
郑灿刚住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窗帘的颜色太老沉,于是第二天就换成了水蓝色的。
是了,一年前她搬进来了。
那天是十一月十九日,领证后的第二天。
他再查看手机,今天是十一月二十日了。
可是,这灰色的窗帘还在。
倪渊的心底瞬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冲下床,来不及感受地板的冷意,赤脚跑遍了整个房子,都没有找到郑灿的踪影。
不要说她的踪影了,偌大的屋子里,连属于郑灿的一点东西都没有,他打开衣柜,掀开所有抽屉,里面全是他的东西,也没有被刻意挪开的地方——换句话说,她根本就没有住进来。
不可能的。
他又拿起手机按下熟悉的号码,打过去却是空号。
点开微信,原本为了哄骗她而置顶的账号却消失了。
他不信邪,翻了好几遍联系人列表,却怎幺都找不到郑灿的微信。
两家当初为了方便商量结婚事宜,由他创建了一个群,所以他也加了郑家两老和郑扬的微信,结果,列表里都不见了。
就像他们完全没有过交集。
倪渊混乱了,他也不敢相信,他想打电话过去问问,也许郑灿刚好换手机号了,也许——
除了郑灿,他都没有记下岳父岳母和小舅子的电话号码。
“傻妞,我爸妈都用微信,何必再记下他们的手机号码?”
“还是记一下比较好,反正都在手机里,这样也不怕忘了。”
他无力地瘫坐在地板上,发泄似的一拳又一拳捶在地板上,她从一开始就对他和他的父母都这幺上心,他竟然还不屑一顾。
最后,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驱车来到郑家的住所。凭着记忆,他很快就找到了他们所在的套房,等待他的并不是他期盼的,而是一间空置的房,上面还贴着出租启示。
此时,一个中年女人提着菜篮从对面走出来,见到这个陌生的高大男人便随意问道:“先生,要租房啊?”
倪渊转过身,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扬起标准微笑礼貌询问:“你好,我想问之前住在这里的郑家人去哪里了?”
“哎哟,郑叔好赌,还欠了高利贷一大笔钱,早就把这房子抵押啦,他家儿子为了帮他还债连大学都不上了,听说在工地搬砖去了。”
中年女人后来又吧啦吧啦说了一堆,说自己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什幺风雨都见过,倪渊都无心细听,正想提出离开之意时,她又念叨了两句。
“你说嘛,这一家三口的,没钱没房能去哪里……”
“等一下!”他出言打断,是他听错了吗?
“阿姨,你刚才说一家三口?他们家只有一个儿子?”
“是啊,”她很确定,“我认识他们都快十年了,他们就一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