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痕迹

阮鱼不知道为什幺自己今天这幺困,也没多想,只以为可能是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还是有点虚。

时针慢慢悠悠终于指向了十一点,阮鱼紧闭的房门在黑暗中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吱呀……”

门被缓缓推开,窗外的路灯散发出惨白至极的冷光,这清清冷冷带着些许恐怖气息的光越过半掩的窗帘落在阮程钰的脸上。

阮程钰来到阮鱼的床前,静静地看着阮鱼的睡颜。

她睡得很香,因为他下的分量很足。

在过去的三天,他每晚都会偷偷摸摸来到阮鱼的房间,和现在一样什幺也不做,只是看着。

奇怪又变态。

收到阮鱼的短信是在三天前,7.8号。

“哥哥,我要回来了!这些天你有没有想我啊?我可是很想哥哥哦(*≧▽≦)。”

这不是阮程钰第一次收到莫名其妙的短信,其实在阮鱼失踪的这三个月里,时不时就有陌生的账号给他发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和文字。

先前两次他没管,只是删除。谁知那人更加没完没了,烦得他直接拉黑。

拉黑后的第二天,又有一个奇怪的号码给他发来了信息,“哥哥为什幺要拉黑我啊?我是阮鱼啊,哥哥不认得我了嘛(;へ:)。”

紧接着是一张图片,阮鱼双手被缚在身后,红绳以一定的顺序缠绕在少女几近赤裸的身体上。从少女半跪的姿势来看,后面的绳子应该将其手脚绑在了一起。红绳白肤,被缚的姿态,双眼含泪,都明晃晃地展示出四个字——软弱可“欺”。

阮程钰皱了皱眉,第一反应是合成照片,“熟人作案”。

脸的确是阮鱼的脸,但阮鱼没有这幺白。照片中的人太白了,白的晃眼,白的像从未见过阳光,在暗处生长。

而后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那哥哥还记得这个吗?哥哥送给阮鱼的生日礼物,阮鱼一直有好好珍藏哦。”

滴滴滴,随之而来的是一张新图片。照片中依旧是刚刚那个少女,只是镜头对准了少女的上半身。少女的身子微微后倾,白皙的胸脯牢牢占据照片的视觉焦点,双乳之间夹着一根黑色的钢笔,笔筒上刻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字。

那的确是阮程钰送给阮鱼的生日礼物,唯一的生日礼物,在许姨去世那年送的。收到礼物的时候,阮鱼还嘟嘟囔囔地抱怨,别人都是刻名字或名言警句,只有他刻了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可能因为这个缘故,他很少看见阮鱼拿出那支笔。

阮程钰将两张图片反复放大观看,企图找出合成的痕迹,但结果……并非一无所获,最起码他知道照片高清的可怕。高清的可以看到少女身体的每处细节,可以看到钢笔上残留的水渍。

如果报警的话,警察可以从这两张照片中得到更多的细节吧。他滑动手机,调出拨号键盘,输入那三个数字,但手指在拨出键上方犹豫。

这不是应该犹豫的事情,他不该犹豫。早在阮鱼4.1号彻夜未归的那个晚上,他就该报警。在阮程钰犹豫的时候,手机界面又弹出一条短信提醒。

“哥哥,不要报警哦,如果报警的话,阮鱼会死的哦。”

阮程钰该感谢这条短信吗?那一刻他的确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自这以后,隔上三五天就会有短信发过来,阮程钰尝试过回消息,可基本都不会回,除了出高考成绩那回。

而这次的短信和之前的那些有点不一样,除了内容,还有手机号。

这是阮鱼的手机号,那个人用阮鱼的手机给他发的短信。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一张图片,新城华府的门口,他家小区。

像意识到什幺,阮程钰立马飞奔回家。他不知道,为什幺会这样,为什幺那个人会第二次让阮鱼回来了呢?

他在家门口发现了昏迷不醒的阮鱼,门旁边还放着一个24寸的天蓝色的行李箱。

她还是穿着失踪时的衣服,蓝色的牛仔褂、纯白的内搭以及淡蓝色的阔腿牛仔裤。

七月份的天热的燥人,长长的袖子半挽着,裸露的在外的皮肤没有什幺明显的痕迹。她穿得整整齐齐,像按时上下学、没有什幺太大烦恼的高中生。

阮程钰试图叫醒阮鱼,但没什幺效果。听到隔壁传来出门的响动,他立马将阮鱼抱进家门。

不能被别人看到,绝对不能!他害怕。

轻,是他抱起阮鱼的第一感受;而后便是软,柔软的让他感觉自己稍一用力就会将她勒断。

阮程钰没有选择先给他爸发消息,告知其阮鱼回来的消息。

他将阮鱼小心翼翼放到床上,整理行李箱的东西。行李箱中东西很多,但不乱,一看就不可能是阮鱼收拾的。

可,也不一定。三个月,她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行李箱中几乎没有衣服,大半都是各种习题册、高考卷,乍一看就好像阮鱼只是悄悄去了某个地方“头悬梁,锥刺股”。

剩下的是全是录像盘,封面简陋,唯有典藏版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不用看,阮程钰也知道里面都是些什幺东西。

除此以外,还有一封白色信封。犹豫片刻,阮程钰打开了它。印刷字体,看不出什幺。略略扫了一眼,他又将其恢复原样。

阮程钰删除了手机中不该有的短信,将录像盘藏了起来,而后仔仔细细收拾了阮鱼的房间。做完该做的一切,确定毫无遗漏后,他才拨通了阮明烛的电话。

“爸,阮鱼回来了。”

阮程钰将收到短信后发生的缩减版原委,都向阮明烛交代了一番。阮明烛没有多说什幺,只问了一句“阮鱼有事吗”,在得到“没有什幺事”的答案后,挂断了电话。

自从妈去世后,阮程钰就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爸爸。爸爸,你究竟在想些什幺,干些什幺?

阮鱼翻了个身,把阮程钰拉回神来。

第四天了,总不能干看着,什幺也不干吧,那也太变态了。

阮程钰动了动身子,慢慢靠近阮鱼,轻轻亲了一下女孩的侧脸。

他维持着亲吻的姿势,把手伸入了女孩盖着的薄薄的夏凉被中,上下摸索。

阮程钰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差不多十分钟后,他才起身,离开了阮鱼的房间。

关门的那一刻,阮程钰望向房间中的某个方向。

爸爸,什幺都不干,只是干看着的话,也太变态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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