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吴优的感情,就像房间角落里的落发,不知何时发生的,我们拥有的只有爱情的残骸。
这年冬天很长,春天显得格外的遥远,我喜欢的歌手在IG分享动态消息时说春天就要来了,我跟她一样期待,吴优似乎对此没有什幺兴趣。
算算时间,哥哥已经快要四十岁了,虽然相貌上没有什幺变化,可是他的心太老了,一年年的成长,我离吴优越来越近,似乎也越来越能理解他的处境,或者说是活着的心态。
我越是了解他,就越发离不开他。
这天风很大,日本这个鬼地方,总是在春天到来之前常吹妖风。
电车也因为这风停在了半路,凝重的空气中,人们都在低头看着各自的手机,手表不停震动,提醒我有人给我发了消息。
我在脑中打腹稿,或者说是脚本,因为我最近在做一个播客,自己做,也没有怎幺宣传,难得遇到几个听众,我有一些话,不仅要说给吴优听,还要上传云端,随风传扬。
我不能大声告诉全世界,我——吴律,这个世界上最普通不过的女孩,喜欢自己的哥哥,我爱他,有时足以让我忽略自己。
可谁让这份爱见不得光。
我需要一个出口,所以我在互联网放肆。
不过这种变态的宣泄欲似乎也没有得到放松,在播客中,我只是讲一些最普通不过的事,比如今天发生了什幺事,哥哥对我讲的话,或者是我们的过去。
我不讲我的爱情,只有我的生活。
电车再次前行,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太挤了,我慢慢扯了下胸前的包,身边的人也趁机调整了个位置,我们余光相交,各自翻了彼此半个白眼。
我的大衣显然扛不住月台上的风,寒风钻进衣服纤维中,我甚至有些后悔今天的胸罩海绵不够厚。
我归拢好飞扬的头发,抱着包艰难往前进,出了改札口,我哥哥在等我。
吴优就是吴优,不枉费他每天早上精心打扮半个小时,不要讲这种程度的强风,就算是飓风,他的发型也不会乱的,尽管裤腿像是某银楼开业酬宾时用的那种招手气球人的手,可我哥哥依然体面又标志,西装就是我哥哥的出客衣裳。
我咧着嘴看他,灌了一嘴风,他从口袋中掏出手,招了招,马上又缩回去,一只眉头擡起来,像是埋怨我。
我原本是要掏出手机录下来的,可是吴优爱面子,到最后也要删掉的,便小跑了两步,“冷吧——”
他伸手把我的衣领立了起来,我顺势摸进吴优的口袋,我想他大概是吹了好久的风了,口袋里的暖宝宝都冷掉了,吴优半搂着我,风一来,他便稍稍往前迈了半步。
风太大了,呼啸着席卷一切,我在他怀里,却听不到彼此的心跳。
于是我也用力锁住他的腰,然而我到底是修炼不到家,即便到现在,我依然会忍不住面红。
他说:“晓得冷还磨蹭,哥哥都给吹成腊肉了。”
我笑了下,一刻千金,当下却是连家都舍不得回,支吾片刻,“哥哥是金华火腿,用不着羡慕鲜肉包。”
他冰凉的指尖点了点我已经冻得发热的鼻尖,又挖苦道:“哦,谁晓得小律是不是要换换口味了。”
我不大高兴他小心眼,乱吃醋,“不要阴阳怪气,你都晓得的幺,还要讲。”
可是哥哥却又促狭起来,故意追问道:“我晓得什幺?”
我们到底是兄妹,即便明知故犯,却也依然有些顾虑,中式家庭里缺乏的那种宣之于口的“爱”,在我们的爱情中也很少听到。
是几乎没有说过。
我尝试过,却始终没有勇气。
即便我在他身下忘却天地时,情绪奔涌,眼泪却总是先那句告白先来,我那幺爱他,可正因如此,却难以讲出口。
当然,吴优也没说过。
吴优爱我吗?大概……在我的心中,是有一个这样的肯定的答案的。
然而那句话就是在这个伦理道德的世界里苟延残喘的我们最后的遮羞布,“晓得我嘴巴刁。”
他笑了笑,下巴蹭了过我的头顶,“回家吧。”
吃过晚饭,我开始录播客,吴优便坐在我身边看他的书,录播客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与电台直播不同,播客是可以剪辑的,为了故事流畅,有时我会把一件事反复讲上几遍。
吴优很安静,有时候他也会被我的愚蠢逗笑,不得不在床上打滚,却又尽量不闹出一丝声音,我的播客里,之前偶尔能听到一两声他翻页时的沙沙声。
而后不久,他换成了kindle,在墨水屏上翻起页来更是安静。
今晚我讲着白日工作里的事情,歪头看见台灯下的他,却也不知不觉看痴了。
哥哥总是这样过分,不分时间唱歌,肆意用美貌勾引人!
小时候便是如此,只要他来辅导我的功课,我永远毫无长进。
我不懂椭圆函数,却知道从他的眼角到嘴角最多可以落几次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