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音,你对着这份名单,带着一营的姐妹们仔细查……”
嘱咐还未说完,便有仆从叩门。
湛梦书揉了揉眉心 ,冲自己的贴身侍卫挥了挥手:“去吧。”
英姿飒爽的侍卫领命退下,和端着汤盅的仆从擦身而过。
“家主,宋侧君炖了汤为您补补身子。”,
“嗯,放在这,先下去吧。”
女主人纤长的手指点了点桌子一角。
那仆从恭顺放下汤盅,又回到书房中央俯身一拜,道:
“侧君令奴前来,盖因还有一要事。”
湛梦书擡头,语气不变:
“哦?什幺事?”
“启禀家主,今日府中几位主子在花园小聚,却无意间发现元侍君与……与三公子光天化日之下竟在假山后苟合!”
说罢,那仆从便不再擡头,自然也看不见湛梦书一副索然的姿态。
“怎幺处置的?”,上首的人问道。
“侧君才掌中馈不久,威信不足,元侍君又是家主房中的老人……”
那仆从见上首没有回音,便知道不该拖沓下去了,接口道:“侧君按下了此事,现下元侍君和三公子都在侧君的西跨院,等着家主定夺。”
湛梦书一边听,一边看着今天积压的公文。
只觉得自己一天天没个清净,道:
“以后这种事情,让云起直接定夺了便是。”
这显然不是宋云起想要的答案,那仆从犹豫道:“那……这一次?”
“吾稍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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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府里的资历老的人都知道,元霏元侍君是老家主特意从西邑带回来,送给家主的。
这些年因为那位的缘故,家主一直未能娶夫,房中仅有这幺一位主子,惯是个嚣张跋扈的。谁料老家主刚刚撒手人寰,家主就迎了自己的小爹为侧君,虽说没有大操大办,可府中中馈却是尽在那位手里。
这些日子府里可算是闹开了花咯。
西跨院主院
宋云起端坐在上首,下首是几位目击了元侍君之事的府中主子。
元侍君直跪在中央,娇娇娆娆的脸上满是桀骜不驯。他身边就是他的通奸对象——湛梦书的庶三哥湛梧谷。
家主还没有来。
宋云起身姿端庄,几乎是苛求自己的规矩礼仪。
他如今掌着湛家中馈,可身份从湛旧华的妾室变成湛梦书的妾室,着实不太光彩。
但他无法再忍受了,所有人都可以爬上湛梦书的床,凭什幺他不可以?
他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元霏身上,不可遏制地嫉妒他。
凭什幺?凭什幺呢?
“各位主子,家主到啦!”
一声清脆的通报声,让屋内沉寂的气氛缓和不少。
女子步伐缓缓,行走间自有风姿。
“不必多礼了,都坐下吧。”
湛梦书拉着宋云起坐下来。
她对着跪着的两人,随意道:“说说吧,怎幺回事?”
宋云起见她没直接问他,便心里有数了。只是忍不住攥紧了手指,脑子里有一道声音不断的说——
她心里果然是有元霏的!
“哼,就如宋侧君看见的那样。”
元霏道。
听见元霏的话,湛梧谷悚然一惊,他连忙道:
“不、绝不是那样!幻妹妹你听我说,我与弟妹绝无私情啊!”
“那你说说,是怎幺回事?”
湛梦书看了一眼元霏,端起宋云起递过来的茶盏抿了一口。
“我……我今日上午在院里奏琴,见有一只鸟儿停在我琴弦上。我便一时好奇跟着它到了一个小柴房,然后、然后我就什幺都不知道了,醒来……便是如此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够可信,湛梧谷急忙赌咒:“幻妹妹信我,我绝无半分谎话!”
湛梦书点点头,目光落在元霏身上:
“你呢?是怎幺回事?”
“还能是怎幺回事?自然是和三公子一样的经历。”,他笑道。
他眼尾生的逶迤,红晕从薄薄的白玉般的皮肤里透出来,仿佛时时刻刻在勾引人一样。
“元侧君这话说的好笑,莫非是有人故意将您二位摆到一起的?”
开口的是湛梦书的一个庶父,为人好妒,最是不喜欢元霏这般长相的男子。
“咱们可瞧见了啊,元侧君啊,和三公子可是战况激烈啊。一上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做马车呢。”
“老侧君,慎言。”,这话实在不堪入耳,宋云起制止道。
“哼,老侧君这话是再说霏勾引三公子?霏可不是老侧君,深闺冷情,无人疼爱。宋侧君没来时,家主与霏也是日日欢好,霏怎幺会与男子纠缠?”
“是云起的错,不该昨日将家主留在房中……”
“宋侧君怎幺如此爱哭?这样如何管理家中事务?莫不是学那些戏子功夫?”,元霏道。
“元侍君为何胡乱攀扯云起?今日不该审的是侍君与三公子之事幺?”,宋云起声音颤颤,美人含泪。
“幻妹妹明鉴,我与元侍君毫无私情啊!”
“我胡乱攀扯?我看是你胡乱算计!”元霏喊道。
事态愈发躁动了,湛梦书擡手制止了两人的争论。
“好了,以和为贵。今日之事我已知晓了。”
“家主,云起再嫁入湛家,乃是毫无名节可言了,可云起也不愿遭受无妄之灾,还请阿幻为云起做主啊”
宋云起起身跪在湛梦书的脚边,伏在她膝上哭道。
“这才入府两日便喊着家主为你做主,这幺委屈,你嫁进来做什幺?破坏我和家主的感情幺?”
元霏并非中原男子,身上带着苗疆野蛮,生气起来什幺都顾不上。
“家主,要为云起做主啊!”
湛梦书:“……”
看明珠垂泪,品天平两端。
湛梦书:我知道你们两个都不无辜,能不能别演了,大伙都下不来台了。
“此事我会亲自来查,三哥与元霏都先禁足院中,各罚一年例银。夜深了,诸位都回去休息吧。”,湛梦书道。
待众人走光,又让元霏到跟前来:
“元霏,给宋侧君道歉。”
“凭什幺要阿霏道歉?我与幻姐姐情投意合,若不是他非要横插一脚,阿霏怎会要独守一夜空房?”
宋云起垂下的眼神幽深,再擡头时有时一片凄楚:“我不愿阿幻为难,既然弟弟不愿道歉,那就算了吧。怪只怪我抛却名声也要与你在一起!”
“你这人!本就是你的错!”,元霏不知道什幺叫做绿茶,只觉得心中恼怒。
“好好好,我替元霏向你道歉。莫要哭了,昨日陛下赏了个上好/的翡翠,一会让你的侍子去取来。”
湛梦书不欲在两人之间纠缠,连忙招呼宋云起身边的侍子将他扶起来。
“我不要你替我道歉!我没错!”
元霏叱道,仿佛一只守护领地的毛绒猫。
“你放开我!我到要看看是我的蛊厉害,还是他的算计厉害!”
“湛梦书!”
“放开我!”
吵闹的声音愈发远了,宋云起独自跪坐在绒毯上,呆呆看着她们越走越远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起自己不知羞耻的勾引,别有用意的怒火,泪水涟涟的挽留。
原来即使如此,也留不住她。
今日的确是他设计,构陷元霏私通。元霏太过骄横,他不愿瞧他那被宠坏似的样子。
可阿幻今日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是不是也说明她心里也有他宋云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