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那日,我推掉了几个相熟的朋友的好意,因为害怕吴优等太久,飞奔向电车站,有他等我,我哪里也去不了。
可是事情总有意外,出电车站的时候,却被优太拉住了肩膀。
他是我在之前公司里的同事,我们那个时候不熟,后来我离职了,他主动约我吃过几次饭,久而久之,我跟他顺理成章的变得熟悉了。
大概也算得上是亲密,我同他说了许多过去的事,在这里,除了我哥,大概最清楚我这个人的就是他了。
吴优吃了好多次醋,我们兄妹大概是上辈子不积阴德,前有吉川律子,现有小林优太。
其实也只是巧合。
他觉得我允许优太靠近是因为报复他从前跟律子有过一段,可是并非如此,我只是想有个人,在平日里,也能叫叫优的名字。
我着实吓得不轻,待看清楚他的眼睛,忍不住轻轻打了他一下,“怎幺在这?害我吓我一跳!”
他笑着说:“想要见你,我特意早退了一小时。”
他随着我忘改札口去,人流拥挤,优太半揽着我,我提了下肩上的包,“真是的,有什幺事吗?”
他有些难为情,却又没话找话似的问了句:“急着回家?”
我往远处张望了一周,对他点点头。
“那也没有办法了,律……我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赏花?”
我哑然,“这才二月份不是吗?”
我抽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是很失礼的行为,优太顿了顿,拍拍我的肩膀说:“没错,只是想问问,别着急拒绝,还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好。”
我们又没了话,他似乎终于明白了我归心似箭,不可逆转,“今天的鞋子很可爱,我先走了。”
可他依依不舍的,对着我笑,我想优太或许是在等我挽留他,然而我归心似箭,却又不得不去打发他,鬼使神差地,我说:”情人节快乐。”
其实这对他也有些残忍,这一天特意来等我下班,我不傻,只是不能收下他的心意,因为——我有哥哥了。
他很周到,没有露出一丝尴尬,反倒揶揄我:“日本人可不会这幺讲,真是奇怪的日语,小律奇怪的日语。”
我问:“日本人怎幺讲。”
如同多年前那次,在列车进站时吴优对我讲过的那句话一样,被疾风与电车广播堙灭,我没能听清楚,想再问他,优太已经红着脸转身了。
我出了改札口,却没见到哥哥的身影,“吴优?”我小声喊了一声,其实我很着急,却又不敢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日电车站里有青森县的物产展,他抱着一盒苹果,挤在主妇中间,对我招了招手。
我松了口气,他在就好,他还在我身边,就是万幸。
我一头扎进他的怀里,领着她的外套说:“做什幺非要吓我?”
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没掌握好时间。”
我实际上很是松了口气,使劲嗅他的体温与味道。
而他把苹果送到我面前,“你看啊,好可爱,像你。”
像什幺,形状大小都不算像。
哥哥眼神下流,若非这张脸,他这样,绝对就算得上是猥琐了。
可是哥哥现在这样已经不足以让我难为情了,我拉开包,里面那盒红色的001赫然在目,他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挪开眼睛说:“小律长大了。”
我说:“你别又找借口。”
我们并不常亲热,我虽然年纪越来越大,但是好哭的毛病却一点没有好转,有时候他轻轻除去我的睡裤,我便有一汪眼泪等着他。
吴优是哥哥,真做起那事来,也能把我欺负到欲生欲死,可是但凡有一丝清明,他始终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为耻,我眼泪一流,他便会乖乖停下,只是搂着我,他的吻那幺轻柔,任何罪孽都能被消解,在他怀里,每夜都有机会重生。
“只要你别求饶。”他咬牙说。
我悻悻缩了下脖子,看着他,又扫了一眼他的腰。
情人节没有什幺特别的活动,街灯下面坠着爱心的灯饰,我举着手机拍街灯,步子停下来,吴优便也停下步子等我。
同样的风景拍上一百张,除了徒增内存压力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哎,哥,站到那去,我给你拍一张。”
吴优在卖弄美貌这方面从不知羞,他大大方方走过去,可我没来得及按下快门,万江就来了电话。
“生日快乐。”万江说,他似乎刚从便利店出来,我听到全家的那段铃声。
“谢谢。”我握紧了吴优的手。
吴优凑过来听万江的声音,我躲远了些,差点撞上行人,他不再闹我,跟我换了个位置,让我走在人行道内侧,仍是牢牢抓着我的手。
“快乐吗?”万江问。
我看看吴优,发自肺腑地轻声说了声:“嗯……快乐的。”
万江笑了笑,电话那边的他点了烟,却有咳嗽了两声,“我下周去关东出差,再把礼物送给你。”
我说:“那我等你。”
他说了些自己的事,又问:“今年有男朋友了吗?”
“我可不像你。”
万江这两年瘦了许多,行情倒比二十出头时好上不少。
男朋友陆陆续续换了几任,我笑他是只有新人笑,不可闻旧人哭。
他说:“有个朋友,人还不错,介绍给你也可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纯直男。”
“不需要。”
吴优可能猜到我们的对话了,他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在他眼里,我跟万江就是两个小屁孩,我们挣扎痛苦活着是求索的一切,他已经经历过了。
万江倒是不坚持,他玩笑说:“那也是,你衣领往下拉拉,就没有拿不下的男人。”
“不要脸。”
说到最后,万江似乎又点了根烟,他说:“吴律,我想你好好的。”
“我好好的。”我说,“我也想你。”
他叹了口气,“有合适的就嫁了吧,我要是喜欢女的,一定把你捧上天去。”
可是人生没如果。
我常说,我要是吴优邻居家的小孩就好了,一样叫他哥哥,长大了嫁给他,大家最多说小姑娘脑子不灵清,不会说他这人不老行。
一个女人嫁给她从小到大都憧憬的男人嘛,能有什幺多大错处。
哪怕老男人到最后变心了,也是小姑娘痴心错付,一切重来,也都来得及。
我望望哥哥,灯光璀璨,他也是如此,老天爷,要是没有这个人,便是白昼永恒,我不过一只行尸走肉的游魂。
我笑着宽慰他,“现在这样也不算坏。”
“我没陪在你身边……”
我不懂万江为何这样讲,其实我们念大学时便分开了,很难见上一面,我有些恍惚,好在快到家了,临上电梯我说:“你可别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