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智萨摩耶

午后的迪内森庄园逐渐从小憩中苏醒,年轻女仆们嬉戏打闹的声音自草坪传至邻近的书房。

女仆长的训斥打断了这难得的活力,不过沉寂不到十分钟,同样的声音又在庄园的另一角落响起。

迪内森爵士的藏书室位于二楼的北段尽头,从书架到地板是清一色的红棕色实木,在午后的光照下散发着油亮洁净的低调光泽。

地板之上还整铺了一层厚厚的红地毯,贵重的书籍不慎摔落也不会轻易受损。

南希弯腰捡起地上的围裙,转过身对着墙上的装饰镜整理仪容。

“南希。”离她不远的地方响起她的名字,南希看过去,迪内森爵士的独子正躺在地毯上,阳光自西边的大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把他那头浅金色的蓬松卷发照成雪色。

“南希。”小少爷又叫了南希一声,他用手肘撑起上身,琥珀似的眼睛盯着南希一转不转。

南希对他笑了笑,所以他精致的脸上也浮起单纯的微笑。

这位小少爷挺翘的鼻尖和嫣红的嘴唇都湿漉漉的,上身繁复的衬衫领口散开两颗纽扣,露出一小截锁骨,深色的细领绳搭在肩膀一侧。

他下身的西裤还算整齐,只因躺在地摊上粘了些浮灰。

南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埃里克少爷一番,才好心情地向他走过去。

埃里克少爷手中拿着一只白色的过膝长袜——另一只落在一旁的地毯上,南希走近,他自然地擡手要帮南希穿上,但南希把脚踩在他大腿上之后,又向上擡了擡。

他不解地看着南希的脸色,对方一脸的兴味盎然,没有出声提醒,于是埃里克少爷试探性地低头咬住裸足的大脚趾。

轻轻地,没用任何力气,只是好奇这位女仆要他做的是不是这个。

南希被这位小少爷的愚蠢和忠诚取悦,笑得极不符女仆的身份,看她笑了,小埃里克也笑起来,然后像吃甜布丁一样认真舔起她的脚来。

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垂着,仔细地含住脚趾,没有半分被强迫做下贱事的愤恨。

南希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站在散发着臭味的沼泽另一头,这位痴傻的小少爷也会想也不想地跳进臭水坑里游着泳找她。

“哦,埃里克。”南希收回被舔得痒乎乎的脚,呼唤小少爷的名字。

埃里克少爷重新擡头仰视她,等待着她的吩咐。

南希蹲下身,和他平视,因为身上的女仆长裙还没穿好,她不适地调整了下姿势,在此期间,埃里克少爷的眼睛一直跟着她的动作转。

“听着,”南希笑了笑,手掌抚上埃里克少爷柔软的卷发,“你今天的表现真令人惊喜……我很意外,我们的埃里克小少爷也学会说谎了。”

“说谎?”像动物被抚摸的埃里克困惑地重复这个词,“我没有说谎。”

他棕色的眼睛直视着南希,不似作假:“嬷嬷教导过我,不能对人说谎——对父亲更不行,对父亲说谎要挨板子。”

虽然教导他礼仪的那位嬷嬷已经去世,埃里克还是践行着对方的教育。

南希有些讶异,看了一会儿他纯真的眼睛,追问:“那你今天在书房说的?”

埃里克没有迟疑:“那项链是我送给南希的,不止项链,我所有的东西都可以送给南希,只要你喜欢。”

南希失笑,光在她绿色的眼眸中流转,她拖长了声音夸奖这位好小伙:“埃里克,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疯,要是人人都能撒出你这样的谎话,这世道真是没我的活头了。”

埃里克·迪内森的头发软而蓬松,像是狗毛,南希加大力气又揉了他两把,他就乖乖受着。

“我是说真的,”等她揉完,埃里克的耳朵已经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他又说,“如果南希想要这庄园里的东西,你就拿去,嬷嬷说过,这庄园的一切,以后都是我的。”

说完他皱了皱鼻子:“你还是把这庄园也拿去吧,这太大了,我总学不会老师教的那些,南希拿走它,我就不用再上课了。”

看到南希笑着望向自己,他冲她无害地笑:“我更想和南希一起玩,只要南希能多陪陪我,再给我留一张睡觉的床就够了。”

他的话让南希想起些什幺,南希哭笑不得地摇着头,捧起他的脸,这位十六岁的少年看着近在咫尺的南希,满脸困惑化成期待:“要不是你这张的嘴刚碰过我的脚,我真想亲亲你。”

埃里克少爷闻声绽放出一个笑容,南希犹豫了片刻,最后把吻落在埃里克的头顶。

南希吻罢他,又重新站起身,整理自己的围裙和凌乱的长裙。她又擡起那只脚,这次高度不高,所以埃里克熟练地撑开长袜,替她套到脚上。

穿完了左脚,他又去那落在一边的另一只,给南希穿上。

“不过你说得对,埃里克……”南希看着小少爷忙碌的身影,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计划,她半垂下眼睫喃喃自语,“我又何必为了一两件首饰提心吊胆呢?等维尼索斯爵士死了,整个庄园都是我的、哦不…是埃里克少爷你的。”

南希认为,可怜的埃里克·迪内森少爷沦落至在书房为女仆提供“服务”,舔女仆的脚指头,完全要归咎于他那高傲又吝啬的父亲维尼索斯·迪内森。

在被那位爵士抓住她偷盗庄园里的银烛台,并把她叫进书房狠狠羞辱了一番前,南希从没想过要对他那痴傻的儿子埃里克·迪内森下手。

她做了些什幺十恶不赦的事需要那位长相英俊但为人刻薄的爵士那样阴阳怪气地骂呢?南希觉得自己的小偷小摸,不过是把这些富人十年也想不起一次的多余财产带给更穷的人——她自己,她们应当付她帮忙处理垃圾的额外费用才是。

南希当然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诉维尼索斯爵士,尽管心中万般鄙夷,南希还是掐着自己的大腿挤出两滴忏悔的泪。

维尼索斯爵士见到这女仆像要在他的房里大哭一场,立刻板起漂亮的脸,让她离开这间房干活去,至于她的偷盗行为?下不为例。

抹着眼泪,说着“谢谢您的大度,维尼索斯阁下”,南希合上了那扇花纹华丽的厚重房门。

一到走廊,这位乖戾善变的“侠盗”就换了副脸,咬着牙思考起怎幺报复混蛋富人维尼索斯。

那金头发的杂种不过是仗着有几个有钱有势的杂种祖先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要是他没有这座漂亮的庄园和那吓唬人的爵士头衔,南希发誓自己连看都不会看他那瘦弱的身板一眼。

南希咬着指节,盘算找哪位朋友要点黑市上的药粉,下在维尼索斯的汤里。

等他在他那张华丽的大床上睡死过去,南希就要用这位爵士阁下刻薄的嘴巴,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哦,她玩完他漂亮的淡粉色的嘴巴,还要把他扇醒,巴掌会落在爵士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的细腻的脸颊上,再用挂在墙上的宝剑割掉他满是羞耻和愤怒的脑袋。

光是想象着维尼索斯爵士发现自己被低贱的女仆玷污、自己高贵的嘴唇被拿来泄欲的屈辱模样,南希就满意地笑了出来。

她昂首走在迪内森庄园奢侈的长廊,仿佛手中已经提着维尼索斯·迪内森的头颅。

正这时候,走廊靠草坪的窗户传来一道模糊的声音。

“南希!”

南希回头看过去,看到远处的草坡上,一个模糊的人影向她招手。

确认南希看到了自己,这个人朝着南希的位置跑来,南希一下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因为整个庄园可以不受女仆长和管家的约束,随意奔跑的,只有那一位,埃里克·迪内森少爷。

这位埃里克小少爷是迪内森爵士的独子,有传闻说,他没现身过的母亲是曾到迪内森庄园游玩的贵族女性,对方玩弄了时年十五岁的维尼索斯阁下,夺走了他的童贞,一年后那位女性在皇都生下了这个不光明的私生子,派人把他送到了迪内森庄园。也是因为那位女性禁忌的已婚身份,迪内森爵士才没有公布他的生母血统。

遗憾的是不管迪内森爵士和那位不知姓名的贵族有多幺高贵,继承了双方美貌的埃里克少爷却没继承她们的智慧。埃里克·迪内森在十岁时不慎摔下马,撞坏了脑袋,从此以后,他的智商就固定在了十来岁的水平。

南希回忆埃里克身世的时间,这位少爷已经跑到了离南希最近的窗子前。

埃里克少爷的发色比维尼索斯还要浅,阳光下几乎是银色,他有别于父亲知名的蓝宝石之称的棕色虹膜基因应该是出自他的母亲。

因为跑动,埃里克价值不菲的衣衫有些凌乱,他喘着气跑到窗户下,捋了捋一头蓬松的淡金色卷发才礼貌地敲了敲玻璃,示意南希开窗。

打开窗户,室外的鸟语花香一起涌进走廊。因为窗子的高度,和正常男孩一样发育的埃里克也只有一只毛茸茸的脑袋高过窗户,他两手扒在窗台上,脸颊上有跑步后的淡粉。

“南希!”埃里克用蜂蜜般透亮的眼睛仰视着南希,腼腆地发问,“你有空吗?院子里的山茶花开了,我想和你一起去那儿玩丢飞盘。”

南希本想拒绝:埃里克·迪内森是长得挺漂亮,但他太傻了,和他玩简直无聊透顶,像跟一个听不懂人话的大型犬玩一样扫兴。而且埃里克读不懂人的情绪,她拒绝了一百次,他还要一百零一次地凑上来,南希南希地叫得亲热。

但她很快想起了自己刚才的计划。

为什幺她要放着才十六岁的、年轻漂亮的埃里克不睡,而去睡纳西索斯那个三十多的老家伙呢——原谅她,虽然她也比埃里克大十岁,但正在气头上的她会无视纳西索斯爵士保养得当的英俊面容。

于是新的计划在南希脑内很快就有了雏形,埃里克还在眼巴巴地等着她的答案,南希压抑着报复带来的狂喜,微笑着回应他:

“哦,埃里克少爷,当然,您想要和我玩丢飞盘,我怎幺会没时间呢?”

显然,睡一个傻子比往爵士阁下的晚餐里倒药粉容易得多。

不对人设防的埃里克·迪内森完全没搞清楚女仆南希突然的态度转变是因为对自己有所图谋,他只知道以前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南希现在会陪他一起玩耍,还会在熄灯后和没有睡意的他一起夜游。

南希说晚上要教他新游戏那天,埃里克兴奋不已,换好睡衣躺在床上,睁着漂亮的眼睛等到半夜,卧室都熄灯,女仆长和管家也巡视完每个楼层,南希才姗姗来迟。

埃里克听到门的响动,确认那个穿着统一样式的女仆长裙的是南希,他才从装睡中坐起身。

“快来。”埃里克拍了拍柔软的床铺,让南希坐到自己身边来。

他看起来也要起身下床坐着,南希制止了他。

“今天的游戏不用换鞋子。”她说。

埃里克重复了一遍:“不用换鞋?”见南希在黑暗中点头,他又问,“那也不用到外边去吗?”

南希说是。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南希正心里打鼓,这狗似的小少爷会不会因为不能出去放风患上抑郁,埃里克却迟钝地冲她笑了起来。

南希问他:“少爷想去外边吗?”

埃里克·迪内森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精致的脸因此而显得傻气:“只要和南希在一起,做什幺都有意思。”

南希那连香水瓶底都铺不满的良心简直要不安了——这个傻少爷,还不知道南希要对他做当年他母亲对他父亲做的事。

不过和良心相比,南希还是更喜欢钱。

所以她只犹豫了一小会儿,就凑近了坐在床中央的埃里克少爷。

因为心智不成熟,埃里克对她人和自己的距离没什幺概念,现下被南希逼到近前,他也只是困惑地看着南希,想尽快弄清楚她口中有趣的游戏是什幺。

南希盯着他形状漂亮的嘴唇,问:“埃里克少爷,”埃里克“嗯”了一声后,她继续道,“您接过吻吗?”

埃里克点头,没有掰着指头也像小孩一样单调地回忆亲吻过自己的对象,多是来迪内森庄园玩耍过的年长亲戚和家里负责教养他的嬷嬷、女仆,数到最后,他还提到了南希的名字。

“南希也吻过我。”他笑得眼神柔和,“南希替梅伊陪我玩的那天,我们一起玩了纸牌,最后你亲了我一下。”

南希跟随他的话努力回忆,想起那是自己刚来的时候代班,骗着埃里克赌博——他本人当然没意识到有彩头的纸牌游戏就是赌博,然后她从埃里克手里赢得了一对钻石袖扣,后来卖了不少钱,而埃里克也赢得了她一个吻,在脸颊上。

不过那之后,南希就因为埃里克的东西不见了被排除在他的陪玩女仆排班之外。

南希笑了起来,随后否定道:“不、不是亲在脸颊和额头上的那种,”她用食指碰碰自己的嘴唇,又碰了碰埃里克的,很软,一如它看上去的样子,“是嘴对嘴的那种。”

埃里克看着南希动来动去的手指,摇头:“没有。”身为有钱人家的少爷,教养他的嬷嬷和老师,都会三令五申地警告下人们不许觊觎主子,也会嘱咐这憨傻的年轻人不能随意和陌生女人亲密接触。

“那现在,你会得到一个吻。”南希说完,向着埃里克·迪内森倾身。

他张嘴,想要说些什幺,南希猜他是想说“嬷嬷说”,所以预判地问他:“我是陌生女人吗?”

小少爷摇头,南希是他最喜欢的女仆,风趣又自由,尽管他自己是不太懂自由这个词到底什幺意思,但他觉得很适合南希。

然后埃里克没有躲开南希吻上来的嘴唇,南希捧着他的脸,教这个本不应这幺纯洁的男孩接吻。

她压在他身上,埃里克支撑上身的手臂难以招架地逐渐弯曲。

南希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教导他如何接吻上,将他吻得喘不过来气后就转战去亲他的下巴。

和男孩茂盛的卷发不同,十六岁的他下巴上还没什幺胡子的痕迹,南希怀疑他和他的父亲一样从基因里就失去了某些毛囊。

埃里克呼吸的声音变重,不舒服地哼了两声,手下意识地抓住南希捧着她脸的手的腕部,但没有出声制止。

他拧着眉毛,难受地仰头,南希亲他脖子的动作很痒,他要努力忍耐才能不缩脖子让下巴磕到南希的脸。

南希抱着他的脸亲了一会儿,从眉毛亲到锁骨,埃里克非出于性欲地目眩神迷,大概率是有点缺氧。

南希拍了拍他发烫的脸颊:“好少爷,游戏还没正式开始呢,你可别晕过去。”

埃里克的表情变得有点困惑,很好解读,他在想竟然还没开始吗?

他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南希的眼睛,南希的绿眼睛在夜里像猫,狡猾又明亮,她问埃里克还要不要继续。

埃里克点头,勉强地露出微笑。

南希让埃里克少爷躺下,这傻小子立刻照做,后脑勺的头发因为静电乱糟糟的。

南希边把宽大的女仆裙裙摆固定在腰间(直接把他罩在裙摆下,可能会谋杀了他),边向埃里克解释这个游戏的规则:“你要让我开心。”

躺在她两腿之间的埃里克仰视着她,好奇地问自己呢。

“哦,”南希在坐到这位小少爷漂亮的脸上前笑着说道,“如果能让我开心,你就能得到我由衷的感谢。”

而埃里克·迪内森认可,这听起来真是个绝佳的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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