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斯托克,所有人都说他是上帝的宠儿,一出生就拥有了别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获取的东西。出众的容貌,优秀的学习能力,这些不过是锦上添花,最重要的是,他是这一代斯托克家唯一的继承人。
老实说,在埃里克八岁前,他还是觉得自己是很幸运的。尽管父亲常年忙于打理公司事务很少回家,但母亲的怀抱永远是埃里克人生中关于温暖最初的记忆。他永远记得母亲柔软的皮肤,散发着芬芳香气的发梢,和那双仿佛可以包容下世间万物的眼眸。
母亲会将他抱在怀里弹钢琴,他记得母亲白皙细腻的双手在黑白键盘上飞速滑动着,从她手下流淌出奇妙的旋律。
令埃里克同样感到幸福的还有他的祖母,那位来自东方的端庄的女性,被冠以引诱埃里克祖父的罪名一直被斯托克家族排斥在外,就连她的亲生儿子——埃里克的父亲也极力回避关于自己生母的话题。
但小埃里克却很亲近祖母,他喜欢那间堆满各种书籍的房间,喜欢房间里那把来自东方的藤椅,喜欢在祖母坐在藤椅上时伏在她的膝上听她将关于故乡的事。
埃里克六岁时,永远淡泊一切的祖母在那间属于她的小书房里去世了,手上还握着一卷书,就像她平时坐在藤椅上看书,看着看着睡着了一样。
幼小的埃里克并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幺,所以他在葬礼上看着棺材里静静闭着双眼的祖母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在他的世界里,死去的祖母和睡着时并没有多少区别——尽管大人们用两个不同的名称来描述。
祖母去世后,母亲与父亲的关系也变得更加疏远起来。母亲不再弹奏从前那样欢快活泼的乐曲,她整日坐在钢琴前发呆,手指无意识地在琴键上敲打出诡异且不规则的音符。
有一天晚上,埃里克从睡梦中被吵醒,他从床上爬起来,躲在楼梯上偷听父母的争执。他看见了疯狂到歇斯底里的母亲和冷漠得像个局外人一样的父亲。
第二天,母亲带着埃里克搬进了一座位于郊区的别墅,这所别墅很奇怪,居然没有一扇窗户,母亲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奇怪,她常常把埃里克叫到跟前来细细端详,接着突然暴起哭叫着殴打他,即便如此,小埃里克也从来没有萌生过逃离这栋别墅的想法,或者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身边他也无处可去了。
埃里克如清教徒修道般心甘情愿地承受着来自母亲的无由来的怒火,也许他心里还期望着某一天母亲将怒火发泄完了就会回到从前那种温柔的模样。
某一天,埃里克在别墅外发现了一只幼猫,他将它带回自己的房间,偷偷用奶粉喂养它,给它起名叫kiki。当埃里克看见Kiki在自己的照顾下一点点长大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种来自这座别墅之外的生命力,一种也许不依靠母亲,他也可以在外面的世界上活下去的可能性。
数月后的一天,当埃里克发现Kiki不见的时候,母亲将一只死猫扔在桌上。
“我的儿子,你是在找这个吗?“母亲冷漠的眼神让埃里克想起那晚的父亲,”它不听话,抓坏了沙发,所以受到了惩罚。你也不听话,我的埃里克。“
母亲走到埃里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为什幺要跑出去?和妈妈在在一起不好吗?
当时的埃里克并不知道母亲给自己的惩罚究竟是什幺,他只知道那一天母亲突然变得像从前一样温柔,将他抱在怀里,手把手地教了他一首钢琴曲,母亲说:“埃里克,一定要把这首曲子牢牢记在心里,这是妈妈自己写出的第一首曲子,名字叫做‘孤寂’。”
在埃里克能够独立弹奏‘孤寂’后,他兴奋地喊叫着妈妈,那时无数美好的童年回忆如幻灯片般在他脑海里闪过,也许他真的可以回到从前。
但母亲让他闭上双眼,将一个冰凉刺骨的东西塞进他手里。母亲的手指带动他的手指,一声巨响后,埃里克感觉一个重物压在他背上。他挣扎着站起身,耳边因刚才的巨响而嗡嗡作响,眼前看见的,是溅满鲜血的钢琴,倒在钢琴键上的母亲,还有他手上握着的那把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