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
春雪悄然入夜,落在青石板上,很快化成水,洇出一圈圈涟漪。对面隐约有飞行器的警笛声轰鸣,红蓝变换的警灯照在沈吝淡漠的侧脸上,显得有些阴鸷。
沈季缩了缩肩膀,如履薄冰地小声辩解:“我...搏击课考试拿了同等级里第一名,专门挑了外宿特许的奖励,来跟阿姐报喜。”
军校的搏击课,原本不是提供给Omega的课程。只不过沈季天生神力,沈吝见他对搏斗类的课程感兴趣,特意找母亲开了推荐信,才让他有了参加这门课的机会。
话虽如此,能打败所有同等级的Alpha,即使只是初分后的Alpha,沈季也可以称得上奇迹了。
沈吝直起身子,目光微敛:“起来吧。”
沈季没听见似得跪着不动,把自己埋在阴影里。
......
脾气比力气还大,真是给惯坏了!
头疼引起的烦躁涌上沈吝心头,看在自己也难脱教养之责的份上,尽力克制住怒气,从牙缝里挤了个字。
“说。”
稚嫩的身形被这一个字的冷意冻得发抖,沈季青黑的瞳孔骤缩,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苦涩。
“我在军校听那些Alpha说…阿姐素来流连于烟花柳巷,走马章台,最喜欢温婉妖娆的美人。”他擡头,目光闪动,“是真的吗?”
“呵呵,你可是长大了,连阿姐的私事都要过问。”沈吝交叠起双腿,足尖点上他的胸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沈季的目光黏在反光的鞋尖上,忽然觉得口渴,声音哑到连自己都听不清:“季儿也可以学着那样,也可以跳舞给阿姐看…也可以穿那种露骨的纱衣…”
他低头喃喃自语,似乎掉入了怪圈,憋得喘不上气。
“沈季。”沈吝鲜少连名带姓地唤他,“你魔怔了?”
沈季一抖,擡头直愣愣看着她,眼神呆滞。他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倏忽扑过去抱住她的双腿,哽咽道:“季儿错了,季儿惹阿姐生气了!阿姐打我吧。呜呜…”
沈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将头擡起,蹙眉问道:“到底怎幺了?好好说。”
沈季仰着脸,圆润硕大的眼睛一点点积上水雾,眼眶通红,吸了吸鼻子哭出声来:“呜…阿姐喜欢别人,就不喜欢季儿了…嘤嘤,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喜欢季儿了…爸妈都不在了,季儿原本就只有阿姐,不想让给别人啊呜呜呜…”
三人之中,沈季年龄最小,他成长的这几年,正好是白鹭洲最繁荣发展的时期,母亲虽然疼他,却很少有在家的时日,只把他丢给沈吝管教。至于沈佑,他大概从没把这个弟弟放在心上……
哎。
沈吝忽然有些心酸,父母猝然离世,一切后事都过于仓促了,没有人在意过这小小少年的心理健康。
她俯身,双臂轻易就把人抱起,放到大腿上坐着。
“傻季儿,不论我身边有什幺人,阿姐永远是你的阿姐,谁也抢不走。”她擡手抹去他眼角的泪珠,抚慰道。
“我不要。阿姐是我一个人的!”沈季紧紧搂住她的脖颈,将脸埋在肩窝里,赌气似地嚷嚷。
“行行行…你一个人的。”不要试图和哭泣的Omega弟弟讲道理,是沈吝这幺多年得出的经验。
她将幼弟揽在怀中,耐住十二分的性子,柔声哄着。
“阿姐,你罚我吧?”沈季靠了会儿,不好意思地嗫嚅。
“为什幺?”一场姐弟情深之后,沈吝的火气消了大半。
“自从分化后,阿姐就很少教训季儿了…季儿还以为阿姐不喜欢我了,所以不管我了。”他挪了挪身子,将屁股翘到沈吝大腿外侧,可怜巴巴,“今天季儿不乖了,阿姐打吧。”
沈吝扬起眉稍,搂在他腰间的手往下移,揉了会儿米白休闲裤包裹的又翘又圆的小屁股,然后用力扇了一巴掌。
“唔…”
沈季埋着头,低低哼了一声,青涩的柑橘味淡淡萦绕,温热的气息弥漫在两人之间。
“疼幺?”
“嘤...不疼。”立在空气中的耳尖悄悄红了。
“啪——”
又是一下,这次沈吝用了五分力,腿上的人晃了晃,稚嫩的身段乱颤,卷曲青丝飘逸跳跃,看得人眼花缭乱。
”啪!啪!啪!”
“不疼——哎呀——”
他还想嘴硬,却被紧跟而来的巴掌打得惊呼。
“啊啊!疼!疼了…”
“再不长记性,脱光了打。”红唇贴在少年粉红的耳廓,咬住耳垂威胁。
”嘤嘤...阿姐不要生气了。”
沈季靠在她柔软的怀中,屁股上滚烫一片,想是已经红了,心里却是满满的安全感,还有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瘙痒。
其实,脱光了给阿姐打,他也是愿意的。
他羞于启齿,蹭了蹭,赧然道:“阿姐,军校特批了我今晚可以在外留宿,季儿想和阿姐一起睡,好不好?”
两人年幼时也睡过同一张床,但季儿如今大了,自己也已经完全分化,再一起睡,是不是不太合适?
沈吝犹豫了会儿,抱着他起身,走到卧室将人放在床上。
“你先休息吧,阿姐还有事处理,过会儿再来陪你。”她打算使用拖延策略。
“好吧...”沈季睁着一双天真的圆眼,躺着看她,眼神乖乖的,身体也乖乖地盖在被子里,只伸出一根可爱的手指,勾了勾她的手心。
“那你早点过来哦。”
“嗯。”
沈吝替他掖好被角,出了卧室,依旧坐回窗边软榻。
窗外小雪转晴,街对面的喧闹已然散尽,路灯微黄,照着潮湿的青石板路一片亮堂。
沈吝懒洋洋躺着,睡意朦胧,正用光脑和月笙说着今天在王廷发觉的异常。
“我不是很有机会见到王,只听说她身体不太好,大部分事务都由大皇女代政。”
“即使是营养素,也不至于真的当饭吃吧?那个侍应…就好像急着催促王吃下去的样子。”沈吝疑惑。
“唔,或许是活性物质能有效储存的时间太短了?你想,朱砂湾那些采矿船,不要海边岩石上的残余,也不在浅海区域工作,偏偏要在极危险的深海直接提纯…”月笙猜测说。
储存时间短吗…那族长徽章上的稀有磷粉是怎幺会到万里之外的白鹭洲的呢?沈吝一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发呆。
“呜呜…阿姐…别不要季儿呜呜呜…”
敞开的卧室门里传来呜咽声,沈季娇小的身子蜷缩,卷翘的睫毛挂着细密泪珠,嘴里咬着被子一角。
似乎是梦魇了。
沈吝坐到床边,拍了拍他孪缩的脊背。
满头大汗的少年惊了一下,睁开半只眼看清身边的人,迷迷糊糊地爬过去抱住她的腰。
“做噩梦了?”
“嗯…阿姐陪我吧…”
沈吝轻叹,脱了外衣外裤躺到床上。温软清甜的少年躯体靠过来,热烘烘得暖着,让她的头疼好了许多。
“睡吧。”她温柔轻抚少年光滑的后背,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季儿心仪的那个Alpha,也在这次搏击考试中被你打败了吗?”
良久,在她快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沈季轻蹭着摇了摇头。
“怎幺会呢…季儿永远都赢不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