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酒鲟鱼脍,边炉蚬子羹。萧卓的“招待”比之她母亲卞夫人的茶宴来说不遑多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
赵姬瞧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吃食,一脸惊愕。
“明儿个就是过继礼。”
赵姬年纪小,嘴馋,长身子食量大,可但凡翌日有表演她前一日便会过午不食。明日的过继礼亦属于“表演范畴”,这让她犯了难。
“奴家还是浅尝即止好了。”
在卞夫人的茶宴大啖美食,已经消耗掉了今日份额,偏偏在此刻要面对诱惑,她嘟着嘴嗔怪萧卓。
萧卓与赵姬不同,每日习武体力消耗巨大,从不戒口,吃得格外杂。她说这是取“众家之长”。
“所以这儿就是大姑娘的小厨房?”赵姬伸筷子尝了尝,这食肆的功夫确实不错。
她环顾四周,食肆处处雕梁画栋,配以鲜花鲜草装点其间,显得雅致又清爽。楼下食肆,楼上客房,布局合理,品件不缺,一出大门便是汴京最繁华的御街,客商络绎不绝。
“这儿大姑娘经常来幺?”她是指御街。
御街,宽两百步,道旁乃御廊,商铺林立,热闹非凡。汴河秋声与隋堤烟柳的绝美景色也在其附近。
回到汴京如此之久,日日在歌舞伎馆表演,赵姬不曾来过、逛过。而萧卓出了军营偶尔才回将军府,多数是在御街夜夜笙歌。
“难怪食肆上上下下都晓得大姑娘。”
不但晓得,还崇敬。其中一间雅房日日待命,随时恭候女将军的光临。
“这铺子是大姑娘自己私设的?为了纵情恣意?”
像萧卓这样的贵女没有被囿于闺阁当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反而来去自由,整个汴京独一人。
“为何问题如此之多?”萧卓一改在她母亲面前轻酌的模样,此时一杯接一杯,饮得十分痛快。
不知是不是借了点酒劲,她把佩剑往桌子上一放,挑着眉说:“晴儿似乎对我越来越感兴趣了……”
“才不是。”赵姬拿着丝帕轻轻一挥,香靥凝羞一笑,不再问东问西的了。
两人正耍花枪,一阵飘香。鼻子灵敏如狐狸的赵姬侧着头皱了皱鼻。
“水生香调?”她似乎在摸索什幺,一脸认真,“睡莲、芦苇,还有青草汁……好清新的味道!”
“赵姬鼻子好灵。”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来者雷厉风行。
“姐姐认得奴家?”赵姬微微一讶,仔细打量面前的女子,螓首蛾眉,凤仪玉立,陌生得很。
可女子与萧卓不陌生。不但不陌生,还很亲密。
“三娘替将军宽衣吧。”自称三娘的女子小心翼翼地帮萧卓褪下软甲,换上常服,细致入微。其熟练程度一看便知日常做得勤快。
“素闻汴京城内的歌舞伎馆出了位新头牌,声如天籁,貌若天仙。”替萧卓更衣时三娘那双杏眼来回在赵姬身上打量,说:“这会子一瞧,可不得就是眼前的姑娘才配得上如此赞誉!”
三娘话说得玲珑,逗得赵姬捏着帕子掩嘴一笑,只说:“姐姐谬赞。都怪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能哼唱几句上不得台面的小调讨个生活。实在是丢脸得很!”
“赵姬太谦虚了。今日大驾光临,三娘必定好好招待。”转而她柔声问萧卓道:“将军今夜是否宿这儿?是的话,三娘着人打扫打扫。”
萧卓点了点头,赵姬看到三娘眼睛一亮,喜形于色。
“赵姬与我一道。”萧卓补充说,“接下来数月皆是,在父亲回汴京前。”
此话一出,那喜色很快就变成了忧色,不过只有一刹。
“那……是替赵姬额外打扫一间屋子出来还是……”
“不用。就使我那屋便是。”萧卓浅饮一口又说:“命人归置个软垫。”
“赵姬般的柔女子不好打地铺吧?”
“自然是。垫子我用。”
“哎呀,何必如此辛苦!将军日日操练,一身伤病,好不容易出来就得好好休整。三娘的屋子可否?”
“不必麻烦了。”看来萧卓是执意与赵姬同居一室了。三娘不好勉强,只得说:“是,三娘这就着人替将军打水煮药。”
微微屈膝行了个礼,三娘退下,赵姬好奇地问:“煮药?煮何药?”
“药浴。”萧卓解下头冠,松开发髻,一头青丝如瀑垂下,长及腰间。
“晴儿要不要一起?”
“一起?做甚?”
“沐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