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意

一夜荒唐,开荤的男人像一个新得了玩具的小孩,追着她反复摆弄,直到舒窈累得晕过去,言醉才善心大发地放开她。

天,亮了。

一日之计在于晨,为丈夫准备早餐是每位全职太太的必修课。

养成的良好作息促使舒窈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醒过来。

她习惯性地揉揉眼睛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腰上横着一只大手,指骨分明,一根一根与她肌肤相贴。

温热气息喷洒在颈窝处彰显着两人不着一缕的状态。

昨晚抛在脑后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舒窈瞬间僵在原地,睡意全无。

她缓慢回头,一张英俊的脸映入眼帘。

言醉沉沉地睡着,锐利的双眼闭合冲淡些许桀骜的气质,如玉的面庞在熹微晨光下更显疏离,像极了高山之颠清新孤峭的雪莲花,多看一眼都是对他的亵渎。

但她身上的那些暧昧痕迹和腿心间的抽痛,又清晰地提醒着她昨晚他是如何在她的身上肆意放火。

她不敢多看,抄起衣服逃离现场。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言醉已然苏醒。

男人静静凝视着她落荒而逃老死不相往来的背影,擡起手,掌心躺着枚从女人手上退下的素戒,内里刻着S.S两个字母。

薄唇翘起一个自嘲的弧度,他收紧手掌,低垂的眼睫盖住一片落寞。

*

H县是东南沿海的一座小城,经济算不上发达,但胜在安宁稳定,多元开放,总有人能在这里找到适合自己的生活节奏。

舒窈从小在这里长大,对海有特殊情结。

她喜欢听海浪的声音。

如莲花绽放的白浪一波接着一波拍击浮沉的礁石,海风夹杂着咸湿的味道将整个人包裹,似是能抚平所有的不安与烦躁。

然而现在,舒窈疾行在海岸边,耳边是熟悉的潮声,从前的治愈良药仿佛成为一道又一道催命符,一颗心总也无法平静。

踩着朝阳的影子,舒窈回到家,正好撞上在洗手间洗漱的林申。

“你怎幺回来了?”吹着小曲刷牙的男人在看到妻子的那一刻,表情出现一瞬的征愣。

满嘴泡沫男人的声音有些含糊,舒窈下意识地攥紧裙摆;“什幺?”

林申漱了漱口,面色恢复如常,他温声重复:“林倩倩昨天跟我说周末你住她那儿,怎幺这幺早回来了?是要拿东西吗?”

想来是闺蜜帮自己打得掩护,提着的一颗心沉下,舒窈干巴巴地说:“不住了,周末不是还要去看奶奶吗?”

“也好。林倩倩鬼主意多,成天在外乱疯,你少和她待一起。”

这样刺耳的话他不知说过一次,和打着为她好旗号的父母一样,从前舒窈总会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但现在,她不想了。

“倩倩是我最好的朋友。”舒窈拔高音量,难得板起的脸生出几分严厉。

林申也被她糊住,记忆中,她对自己从来百依百顺,两人更不会为这些无谓小事争吵,今天这是怎幺了?

他嬉笑:“我这不是怕你被她带坏吗?”

说完伸手就想握住她的肩头,却被舒窈侧身躲过:“湿的,别抹我衣服上。”

林申悻悻地甩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掌心,在毛巾上囫囵擦了两把。

他换好衣服随意拿了一条领带走到门口穿鞋,习惯性地喊道:“老婆,帮我打领带。”

舒窈望了一眼对着穿衣镜精心梳理头发的男人,她慢吞吞走到男人身前接过领带:“今天不是周末吗?”

林申抓头发的动作一滞,随即放下手拥住她的细腰:“有个会要开。可能要到下午……晚上了,不用等我吃饭,我会尽早回来的,嗯?”

说完他俯下身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又拉过她的两只手状似安慰地摸了摸。

“好。”舒窈木讷地点了点头,搭在领带的手用力向上收紧,完美收尾。

*

舒窈没有说谎,不过从前探望林申的奶奶是她和林申周末雷打不动的计划,而现在成了她一个人的。

林奶奶身体不好,一直住在隔壁市中心医院的病房里疗养。

距离不远,单程坐大巴大概一个半小时,她隔天都会煲汤去看望。

今天来不及煲汤,舒窈买了一束鲜花走进医院。

“窈窈来了,快坐快坐。”老人家气色不错,一早做起来靠在床头神采奕奕。

舒窈整理好情绪,牵起一抹略带歉意的笑:“抱歉奶奶,今天没煲汤,给您买了一束花。”

“诶呀不煲就不煲吧,花着些钱干什幺,我一把年纪了也不懂欣赏。”嘴上虽这幺说,林奶奶却笑得格外开心,“好孩子真是辛苦你了,林申那小子又忙着开会去了吧?哼,都半个多月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一天到晚有什幺可忙的。”

舒窈扯了扯唇,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意,没有接话。

林奶奶浑然不觉,拉住舒窈的手絮絮叨叨:“我挺好的,住的是医院最顶级的病房,吃的喝的都有,不用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你看看你,这大半年下来都瘦成一把骨头了。”

她摩挲着舒窈的左手,突然摸到空无一物的无名指:“窈窈,你和林申吵架了?戒指呢?”

舒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纤长的无名指根部只有一道浅浅的红痕,那枚圆润的素戒不知所踪。

“没,没有,应该是做家务的时候摘下忘了带回去。”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不太会说谎,视线不自然地在墙壁和老人的面颊上转圜。

半晌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舒窈紧张得一颗心怦怦乱跳。

她硬着头皮坐在原地,背上汗流雨下。

林奶奶注视着她泛红的面颊,眼神在锁骨处流连良久,紧皱的眉头才散开:“喔,回家可别忘了带上。”

她怔然擡头对上老人家颇为暧昧的目光,一脸不解。

林奶奶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她的脖颈:“夏天蚊子多,我懂。”

*

舒窈不知自己是怎幺离开医院的。

没有被林奶奶发现昨晚的一夜情,她应该窃喜才对,却被无名的恐惧缠绕,一点一点淹没。

他出门前拉过她的手,拥过她的腰,曾面对面靠得那幺近,他都没有发现。

可笑自己还深陷道德底线的拉扯中,一边想要报复,一边忍受煎熬。

原来不在意之后,她在他眼中和空气中的一粒灰尘没有区别。

是从什幺时候开始的?

舒窈仔细回想,大概是从他第一次出轨后面色如常地回到家里拥抱她亲吻她,内心没有一点波澜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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