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冰原雪狼

几人便面面相觑的坐在火堆旁,幸好这木头是水柏,可燃数日,否则面对着空寂阴冷的室内更尴尬。

何清枝又搜了遍储物袋,里头还有一件夏衫和几张符,随身的长剑早就丢在了秘境湖底,现在自己除了能用用符咒外,也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了。

正对着火光发呆时,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了呼啸声,透过重重风雪而来。

她心头一跳,与三人对视了眼——

是狼嚎。

少女率先起身,悄悄打开木门的一条缝隙,看见门外的情势后忍不住抿紧唇瓣。

冰原之中有雪狼不算什幺稀奇事。

一旁的泱黎持剑起身,神色淡然、眉眼不动,琉璃色的眼眸中一派清明,竟然连一丝犹疑都没有,仿佛连站都站不稳的人不是他一样。

“等等!”何清枝身为四个人里头唯一的正常人,犹豫了下还是拦在他面前,“前辈伤势未愈好好休息,还是我来吧。”

泱黎眼帘轻擡、辞色冷淡,刚要开口说话,手中的长剑居然直接被一把拔出,登时寒刃出鞘,剑气霜华盈满整间木屋。

他目光一顿,立刻擡眼看向少女,少有情绪的琉璃眼眸居然细颤了下。

“借前辈长剑一用。”她微微一笑,也不等他拒绝,转身开门就走了出去。

听到外头传来的狼嚎,少年微微支起身子,眼眸闪过几缕金光,笑意间颇有几分兴味:“这名震九洲的涤尘剑不是认主的吗?怎幺,世间除了凌华尊上,居然还有他人能够拔出?”

泱黎沉下眉眼,重新回到适才的冷漠,没有给一旁兴风作浪的狐狸丝毫眸光。

里头气氛诡谲,外头生死搏斗。

何清枝从来不知道,冰原上的冰狼为什幺会这幺大,而且此处到底有什幺吸引它的,居然虎视眈眈不肯后退。

她本来就体弱,平时修习虽然用心,可进步极为缓慢,现在不过筑基八层,叫她灵力尽失赤手空拳对付一只雪狼实在是为难人了。

风雪呼啸,她看不太见周围,只能靠着怀里的符咒,还有几张生火符和引水符,定身符只有一张,不能随便用。

一人一狼对峙良久,体态硕大的冰狼率先动作,一个蹬地飞扑而来,少女连忙躲开,可出师不利,风雪实在太大,她下一步就被脚下的雪堆绊倒。

来不及反应,连忙要翻滚起身,可那雪狼也不是好惹的,嗷了一声就朝少女扑去。

尖利的爪子直直刺向少女的喉咙,清枝连忙翻身躲开,脖颈虽然无碍,手臂却被硬生生划开了血口子。

嘶——

少女咬着牙将手中的银剑劈头斩下,那雪狼被划伤后更是暴怒,呲着牙就要一口咬了上来。

借此机会,何清枝连忙将怀中早就备好的几张符咒一股脑的都扔了出去。

顿时,那匹雪狼僵在原地,身上又是着火又是淋水,看上去有些滑稽。

少女捂着流血不止的臂膀站起身,万万没想到,自己手握符咒居然都能受伤,说出去简直要被人笑死,堂堂修士打不过一匹雪狼。

她看着那头狼清澈的蓝色眼瞳,目光一怔。

这冰原雪狼的眼睛居然如此澄澈,简直比初生婴孩的眼眸还要干净,虽然在攻击,可眼中并未出现多少杀意,甚至现在也没有惧色,更多的是几分懵懂好奇。

“对不起了。”少女轻轻叹了口气,双手一同举起长剑,咬牙狠心狠狠刺向它的胸口。

“噗呲——”令人肝颤的声音传来,何清枝顿时感觉有一股温热溅在身上,浑身一抖。

她第一次亲手剥夺生命,第一次被溅上鲜血。

以往在门派中她从来不沾尘事,就算除妖也是借助符咒,哪有真正持剑上场的时候。

如今看着那湛蓝无比的眼眸渐渐失去光亮,她咬着牙:“再见。”

“呲——”的一声拔出长剑,少女闭上眼不敢再看,扭头转身,将手中的长剑在雪地中洗了下后,朝着木屋走去。

因为她的躲闪,所以并未看见,那匹雪狼的蓝眸忽地闪过红光,随即身影涌出黑气后便被漫天风雪掩埋。

风雪无歇,木门被推开。

随着寒风雪沫一同进来的,还有半身鲜血的少女,过于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色彩,可惜是沾染的鲜血,衣裙上也是淋漓的血迹,仿佛盛放极艳的红梅,蜿蜒盘遒着要将少女吞噬。

对上三人目光后,她坐了下来,开口解释:“无须担心,只是一头冰原雪狼,尚未开智。”

少女一边说一边用尚且干净的裙幅将那把寒剑擦拭干净,又细细将剑鞘上的手印抹去后才重新递还给了一旁的泱黎。

青年看着抵到面前的银剑,浅色眸光微微浮动了下,伸手接过。

剑身淬雪,寒光凛冽,是九洲四海难得一求的名剑,亦是剑修的本心本源。

为什幺?

琉璃色的眼眸轻轻一动,他归剑入鞘。

明明此剑不可能被他人拔出的。

何清枝左肩受了伤,她咬着唇,小心翼翼的揭开肩头的衣襟,刚想从储物袋掏出干净的衣裙裁做绷带,忽然想到那三个人似乎是男的。

她顿了顿,擡头。

泱黎正低头看着银剑发呆,那个黑衣男对上自己的目光后也避开了,倒是那个少年,正笑眯眯的一眨不眨看着自己。

少女抿了下唇,并不在乎那些所谓的名声,他不躲就不躲吧,反正自己也没那个资格让他闭眼,况且修真之人不拘小节。

咬着牙撕出了一条绸布,清枝小心翼翼的将肩头衣物一件接一件的掀开,露出白到毫无血色的肌肤和浅蓝的系带小衣。

她抿着唇,忍着痛将左臂上的血迹一点点拭去,因为疼痛太过尖锐,少女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

一时间,木屋寂静,只有火堆中的哔剥与少女压抑的抽气声。

一边咬着布条一边用完好的右手缠上绷带,等笨手笨脚的系好后她才松了口气,慢慢忍着因失血过多有些发昏的头脑,将衣物一层层穿上。

直到少女系上腰带后,狭窄木屋中凝结的不自在才终于松泛了些。

身上的裙幅沾了血迹,按照平日何清枝肯定忍受不了,可既然沦落至此,也只能暂且作罢。

“对了,还没问修士姐姐的名讳呢。”那少年笑眯眯的看着她,神色乖巧目光孺慕,带着令人无法抵御的纤媚。

何清枝垂下眼帘:“俗家姓何。阁下也不必尊我为姐姐,论起修为年龄,我恐怕还要敬阁下为前辈。”

虽然这少年容色极好,可自己也不是那种贪图美色之人啊,为何他每每一笑自己都忍不住心旌摇曳呢?

她暗中蹙了蹙眉,悄悄提防起他来,适才初见他就能面不改色的对自己扯谎,怕不是正统修士,许是什幺山中散修,而散修最是喜怒无常,还是远离些好。

那少年见她言语疏离,也不在意,依旧笑的娈艳:“姐姐在这无垠冰原舍身相救,这份恩情无以为报,尊您为姐姐又有何不可?”

“不然,若是姐姐愿意,以身相许也不是......”

“不可!”少女立刻坐直身子打断了他,白到毫无血色的肌肤居然染上红霞,她抿了下唇,“只不过是尽力相救,无需报答,更毋言以...以身相许......”

“若是阁下真的过意不去,能携我出去,晚辈便万分感激了。”

看这少女一派端正清心的修士模样,少年眼眸微微深了些,含笑启唇:“自然却之不恭。对了,一直忘记告诉姐姐我的名字了,”他弯眸,潋滟出云霞之色,漂亮的狐狸眼盯着少女一动不动,“绥、桑。”

何清枝有些不自在的欠身,躲了下他的眼神,微微颔首,敬称了句“绥桑前辈”。

旁边一直静默不语的另外两人看着这番对话,   心照不宣的扫了眼一旁的少年,如今三人受困于此,倒达成了一种颇为诡异罕见的互不干涉的情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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