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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怔忪,多难得的机会啊,与他同床共枕,唯有在梦中才会出现,今番终于得偿夙愿,心跳一时加速,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头麻到脚,再从脚底慢慢倒回去,一刹那简直头重脚轻,身子飘飘,半天才应说:“嗯!”

“快子夜了,明日如何进山还是未知,先歇息吧。”冷清尘温和地说,另一只手一动,将靴子脱下,又问:“小贤弟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月离咬着手指,内心激烈斗争,男女同睡一张床上而什幺都不发生,自然是可以的,有人不可以,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可以。

某些男人是禽兽,不代表所有男人是禽兽,反之亦然,但是这里的禽兽并不是指冷清尘,而是她害怕她会化身禽兽一回啊!!!欲哭无泪。

眼睛乱看向周围,灯光半明半暗,却也无法遮住他的俊容,外加侠骨柔肠,加之今夜的他更显难得温柔,双眼看她,便算无情也觉有情,偏这一番毫无做作的磊落胸怀,又让她无法继续胡思乱想。

手指头快要被咬疼,只在纠结,说,还是不说?若是告之他,她是姑娘,还是一国女帝,如果纳他为夫,做一对神仙眷侣,他会不会立即离她十丈远,或是老死不相往来,会不会认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都是为了接近他,算计他?

说吧!说了就能比翼双飞,可是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时候,若要这份一友谊长久,还是先不说的妙。

理智与情感相互纠结,其实她骨子里的情感压倒了理智吧,就是想呆在他身边,享受这份安然与不带虚伪的保护,当与他接触后,更发现此人比想象更完美,她真的快要傻掉,所以哪里舍得离开,可是……

冷清尘见她不睡,又问了一声,“小贤弟,心底在想什幺?”他便算坐着,也很高大,是以微微低过头来看她,月离正想得好处,心中如火如荼,脸上亦是野火燎原,怕被他看出端倪,转过头去粗声粗气咳嗽一声,说道:“那个,我睡外面吧。”真羞!

他倒是干干脆脆答应一声,微微一笑,满室光华皆暗,“不要再多想了,早些睡吧。”

的确是不早了,真贴心啊,很想就一转身抱住他,今晚上一口气吹灭这红烛,直接洞房花烛夜,从今后将他缠得死死的,再也不放开。

想象无穷无尽,以排山倒海的力量将她摧毁,月离慢慢吞吞地将靴子脱掉,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袍腰带,保证不让一件衣裳滑落,磨磨蹭蹭很大会儿,回头看,呀,床上,好一幅海棠春睡图,他平躺在身后床的内侧,双手拢在胸前,端端正正的身姿,温温柔柔的容颜,双目微闭,长睫毛一动不动,最诱人的不过那张淡淡勾着的嘴,只是不知触感好不好?月离伸出手去,颤颤地,又缩回来。

总而言之是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念及此不由捶床叹息,老天老天,她为啥不会绝世武功,要知道,若是此刻上天赋予她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功夫,她立刻,二话不说扑上去,将这个人先……吃干抹净了然后肯定会负责任的,泪流满面啊泪流满面,日后是否还有此良机?

月离面部表情想必精彩非常,那厢冷清尘微微一动,半睁开双眸,温和声音问道:“贤弟想什幺?”

“没……是我,吵到冷兄了幺?睡吧睡吧。\"

“那好,睡吧。”他又是一笑,重新转开脸去,闭上眼睛。

呼!轻轻一叹,月离终于也爬上了床,倒身躺下,躺了半晌,万籁俱静,身边有他沉稳的呼吸,像一首歌,唱得她心都荡漾开来。

无尘公子,是否这样,便已算与你同衾共眠?

睡吧睡吧,但愿今晚上不会梦游,不会做恶梦,不会说梦话,不会磨牙,不会……总之安安静静,一觉到天明。

烛影摇红,橙红的微光摇曳在屋子里,深夜,他缓缓睁开双眼,望着月离如此安睡的模样,不禁微微勾起唇角,静静地凝望着她的睡姿,目光专注。

看着她如月弧般的柳眉,看着她俏鼻薄唇,在这个宁静的夜,他骑在床上默不做声,眸中忽然划过一抹难得的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月离再度睁开眼睛,那烛光已经熄灭了,呀,向天发誓。绝对不是她故意吹灭的,心底却噗通噗通在跳,想:莫非是上天有意?偷给转过头来,看向身边的人,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外面没有月光,却并不妨她拿眼偷瞟某人。这个月圆之夜,他们同衾而眠,她的梦中人,心上人,终成枕边人,在一夜之间,她成全了自己的梦想,心满意足。

这不真切的场景,似梦中梦,让她舍不得将目光移开,摸过一缕发,连同他的,打了一个小小的结,用剪子削晰,藏在腰带里,心才稍定,才稍稍让自己相信,梦里遥远的幸福它就在她的身旁。

面红如血,幸好烛火是灭了的,又幸亏,他是睡着了的,没有发觉,他没有发觉!月离的心狂跳,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她这张脸面,总算得以保全。

待到白发苍苍,这束结发,仍然青丝如故。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可以幺?”她喃喃自语。

双手抓着被子,紧张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他是听不到的吧?他浅浅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梆,梆,打更的梆子敲过数下,已是过子夜了,突然月离猛的半坐起身子,不是幻觉,门外的长廊上正传来一声声整齐划一的嘭嘭声,似是有什幺东西在蹦。

冷清尘显然也听到了,黑暗中冲月离使了个眼色,二人悄无声息地下床,轻轻拉开一条门缝探眼看去,廊上的情景让二人瞬间目瞪口呆。

只见廊上正有一行人走过,走在最前之人身穿一身青布长衫,腰间系一黑色腰带,头上戴一顶青布帽,手执一面小锣,而在他身后,每隔七、八尺远便有着黑袍尸体一个,尸体身体僵直,头戴一个高筒毯帽,额上压着几张书着符的黄纸垂在脸上,双手向前平伸,每前行一步便是向前一跳。

赶尸?在二人的脑海里同时冒出店小二的那番话,此时虽是在屋内,可二人第一次见到活人与死尸同行,也是有些背后发冷的感觉。

眼见那赶尸出了客栈,冷清尘附在月离耳边轻语,“小贤弟,我想到混进苗寨的办法了,我们也来扮一回死尸如何。”

月离面色一白,“你是说,我们扮成两具死尸被赶进苗寨?\"

冷清尘点头一笑,轻步出屋,月离在屋中连连转圈,不成不成,这晦气不说,她可是帝尊之身呢,这可如何使得。

待冷清尘回来时便将掌心中捏着的一团粉末尽数抹向了月离俊俏的面庞,“阿嚏!”月离擡起眼看向铜镜,顿时泪流满面,这哪里还是一张人脸,简直

就是一张面饼,苍白的像个鬼。

好吧,日后他们若是携手闯荡江湖,可以叫做:面饼双煞!不容她再说,便已被冷清尘拎着几个起伏跃出了客栈。

一刻钟后,正在树林里穿行的赶尸队伍最末的两具尸体倒了下去,片刻后,又有一高一矮两具尸体从草丛里窜出,紧紧跟了上去。

咦,真臭!月离双手平伸着,又忍不住捏紧鼻子,还有这蹦来蹦去的,委实是个体力活儿,哪是她这般娇滴滴的女子所能承受的,加之又是穿行在山林之中,更是艰辛,再度泪流满面,悄悄回身看向走在最末的冷清尘,他竟轻轻一笑,笑容灿若那头顶的星辰,又恍若孩童般稚气。

想着这趟本是自己缠着他跟来的,现下无论再苦,也不能让人看低了去,这般一想,月离便提起了劲儿,紧紧跟了上去。

赶尸匠一面敲着阴锣,一面在山林中穿来绕去,月离暗暗惊心,若非有人领路,他们是断断走不出这连绵不断的大山的。

待到脚底磨出第四个血泡时,才终于听到了人声,月离将眼睁开一条缝,原来已是到了寨门,苗人山寨过百步就有一机关,险要重重,数百年来,也有不少侠士满腔热血想要闯入,可要幺半路而返,要幺有去无回,因为此处地形易守难攻且有重重英勇善战的苗兵严守,便算轻功再高,也难以闯入,幸得遇到这赶尸队,当下便觉适才吃再多苦头也是值了的。

突然见适才向赶尸匠问话的苗兵头领走了过来,月离慌忙将双眸紧紧闭上,凝息屏气,果然,那人伸指在每具尸体的鼻下探了探,这才叽哩咕噜说了句什幺,就听得赶尸匠叮一声敲响了阴锣,前面三具尸便再度伸直双手,双对离地向前跳去,月离忙照做。

这才知晓原来尸体不能见阳光,因而赶尸之人只会在夜间赶尸,层夜兼理回到家乡后立即安葬,入了寨子,赶尸匠将尸首赶进了一个山洞便离开了,想必是去告之尸首的家人,然赶尸匠一离开,三具尸首瞬间便瘫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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