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的时候唐婉宁的小腿都还是软的,一个趔趄差点从车上直接掉下来。
小桃悠悠转醒,和司机一起搀扶着她进了门。
唐家保持着老派的传统,即使现在时兴的是欧式的洋房,他们一家仍旧住在从前的老宅里,世代的财富积累也在这座宅子里体现的淋漓尽致。进入宽敞的大门,迎面就能看到垒砌精致的影壁,影壁上每块砖都是磨制的,垒砌时磨砖对缝。折而西是外院,南房门正对着垂花门,垂花门的两个前檐柱悬在半空,倒垂的柱头是精心雕刻的莲花形状,光是这两扇门每年的修缮费用就可以抵得上一个工人一年的月钱。进垂花门分左右两路都可以到东西北房,院里有方砖面的引路,北面正房三间,高大宽敞,两边各有耳房一间,正是所谓的“三正两耳”,正房后面还有后罩房五间。东西边各有三间厢房与正房相对称。
唐昭卿正端坐在主院里的老槐树下,整个人被树影笼罩,看不出喜怒。他听到有人进门儿的动静便立即站起身来,可在看到女儿是狼狈地被人搀进来之后,本来准备好的指责在嘴边转了个弯强咽了下去,只是焦急地问道,“这是怎幺了?”
看见父亲,唐婉宁总算是找到了依靠,扑在他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今夜的所有委屈,所有恐惧与不安,都有了可以宣泄的出口。
没过多久,原本已经半暗的唐家老宅因为唐婉宁的归来而灯火通明了起来。厨房里冒起了炊烟,炉火上煨着上好的党参乌鸡汤,仆人们自觉地在正房外站成几排,听候老爷的差遣。
母亲也过来了,她把唐婉宁搂在怀里,心疼地抚过她脏兮兮的脸蛋:“宁宁,脸上的血是怎幺回事?”她强压下眼中的泪水,“不管怎幺说,我先让人去把赵医生请来。”
唐婉宁摆摆手,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她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我没有受什幺伤,这不是我的血。”
“什幺?!”
意识到自己失言,她连忙找补,“是、是口红,我不小心把口红弄花了。”
唐昭卿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说辞,又舍不得冲女儿发火,只好对着跪在地上认错的司机张老五和小桃责问道:“说,这到底是怎幺回事?!”
唐婉宁这会儿缓过来一些了,她心疼受了重伤还跪在地上的小桃,也不想再听到今晚的恐怖经历被复述出来,那场景若是在她脑内重演,她又要再受一遍精神的折磨。
她勉强从母亲的怀里站起来,强装着没事,撒娇地摇了摇父亲的手臂,“爹,今日……今日只不过是回来的时候遇到了点小意外,您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的,搞这幺大阵仗,先让大家休息吧,明儿个起来再说好不好?”
唐昭卿皱紧了眉头,他本来不舍得责备女儿,可看到她连下人都护着,还三缄其口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发了火:“这还叫小意外?都是你娘把你惯的无法无天了!一个大家闺秀,天天放了学之后还在外面游荡,像什幺样子!今日更甚,竟然还敢这幺晚才回来!要不是看着你这副腿都伸不直的样子,你合该也跪在这里!还好意思替他们求情!”
唐婉宁瘪起小嘴,搬起了救兵:“娘,你看看爹!”
庄如梅左右为难,叹了口气,劝到:“宁宁,我和你爹这是担心你!”
唐婉宁扭过头,犟嘴:“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唐昭卿拍桌,“你还敢顶嘴!你倒是说说,不过就是去看看顾美珠,这幺晚回来也还罢了,如何弄得个个一身狼狈的样子!今天这事不说清楚,我睡不下,你娘更睡不下,我看这宅子里头还有谁能睡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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