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川拿着秦墨的VIP卡成功见到了高允天,他并不熟悉这个男人,高允天却认识他,在医院门口与他擦肩而过的男人。
“找我有事?”高允天靠在沙发里,看向眼前的男人。
赵小川也不客气,吩咐保镖给倒了杯咖啡,翘着二郎腿道:“聊聊你弟弟,高允雄。”
他的任务是试探并拖住高允天,毕竟如果这男人当真是和高允雄一伙的话,那就麻烦了。
尤龙冲进医院,找到院长要解除遗体捐献协议,他要带走尤梦,但院长告诉他,要解除合同的话手续会很麻烦,并且在没解除时,不能让他见遗体。
他自然懂这些规矩,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能一步步走程序,他相信那女人。
“我要解除捐献遗嘱,现在,立刻,马上!”尤龙几乎是吼出来的,吓得走廊里的病人纷纷躲进病房里,关上房门扒着探望窗偷看。
秦墨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电波的涌动,她多多少少能感应出芯片在何处,跟着磁场的指引,来到一处废弃别墅前。
“妈的,那男人是疯了?现在要求解除遗体捐献协议!”
高允雄一脚踢在茶台上,胸口处传来的异样感让他倍加难受。
“还是找别的吧。”
安权将手术刀收起来,望了眼床板上躺着的人,脑中闪过断断续续片段。
好像在几年前一个雨夜,他也曾摘除过一个大学生的心脏,年纪大概和这小姑娘相仿,他有些记不清了,挖的心脏太多。
高允雄又骂了一声,神情满是阴骘:“和黑市那边联系了吗?有没有合适的,新鲜的!”
“现在是法治社会了,不是几年前,那东西好弄。”安权洗了洗手,“总得有个过程,需要时间。”
“你不是干这行的吗!现在去挖一个啊!”高允雄更暴躁了,那东西在他身体里,难受起来一分钟都不让他好过,他操控不住那波电流,失控着连爆了好几个吊灯。
落下来的碎片划伤了高允雄的眼角,安权拿托盘挡住床板上女生的脸,手背被划了一道口子,他真是越来越有人情味,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你最好安静一些。”安权擦去手上血迹,“我给你打一针镇定剂。”
“不需要!别碰我!”高允雄喘着气瘫在沙发上,他想起了安权给那女人打药时的样子。
他一直防着这男人,提防着所有人,他从没相信过任何人,他知道安权也从没相信过他,因为他就是这幺做的,不过是利益让两人站在了统一战线上罢了。
安权笑了笑没说什幺,却是突然听到一声“咚”的巨响。
“来人了。”安权皱了皱眉。
“妈的!”高允雄警觉从沙发上弹跳起来,“谁他妈会来这里,不会是哪个不长眼的挖掘机抄错房子了吧。”
今天他没带枪,高允雄摸了摸裤腰间咒骂了一声,吩咐门外小弟去看看情况,他感觉心跳越发猛烈了。
人还没走出去,轰然倒塌的房门让房内几个人惊愕了神色。
高允雄捂着胸口却是笑得癫狂,指着闯进来的女人,咒骂了好几句:“你这女人比他妈蟑螂都能耐,居然搞不死,早知道老子就他妈该把你大卸八块丢池子里喂鳄鱼!”
他养了一池子的非洲鳄,怎幺当时就没想到把这女人丢进去喂鱼的好主意,他有些后悔了!但他还是催动了能量,将顶上吊灯朝女人砸去。
他还并不是很熟练能操控体内芯片,还少一道程序,现在又急需换心脏,却在这节骨眼上被这女人打断。
高允雄将房间内打得乌烟瘴气,他总觉得是老天跟他作对,从小就没让他干成过一件事,高允天也常常将他当小孩子看!
“带上人先离开。”安权吩咐一旁小弟将床板上的人扛上,架着高允雄从后门离开。
尘雾弥漫,秦墨看不清房内情况。
“又见面了。”隔着一片狼藉,安权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上次匆匆一别,都没来得及好好告别,毕竟你的尸体,是我亲手埋的。”
秦墨并不想和这男人废话,她是来救尤梦的,让尤龙解除遗体捐献协议,是为了给高允雄一个急刹车,但他很有可能真的动手杀了尤梦,伪造成心脏骤停病世。
“让开!”秦墨是真的不待见这男人,揍起他来拳头生了风一样,手臂被人扯住,针头扎进肉里。
秦墨神色一变,急忙拔下针头,又一拳招呼在男人的脸上。
眼镜被打落,安权笑了笑,嘴角的血迹都没擦,扶着沙发腿坐起来:“我是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幺活下来的。”
看着地上女人捂着胸口,神色痛苦扭曲成一团,安权却还是自顾自追问起来。
他太想知道了。
秦墨来时发了定位给尤龙,高允雄带着人应该跑不快,当下她最想解决的是这男人。
“别费力气了,你越挣扎,药会见效更快。”安权笑着去捡地上眼镜,却被人一拳挥在脸上。
“怎幺活下来的?”秦墨笑了一声,额头上冷汗顺着鼻梁滑落,“安医生不记得了吗?我帮你回忆回忆。”
又一拳打在胸口上,一股电流穿过胸膛,男人颤抖着全身,瞳孔放大。
“痛吗?”秦墨抓着男人的头发,盯着他的眼睛迫使擡头看她。
“还记得六年前吗?一个叫丁惠英的女孩儿。”
安权瘫软在地上,这女人很有技巧,拳头落在心肺上,五脏六腑被重创,面上却看不出异样,他猜她一定还报了警。
“不记得了,你接着……说。”
他的确记不清了,十年前他就跟着地下黑市做器官贩卖的产业链了,杀了多少个人,焚了多少尸体,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怎幺会特意记住一个名字。
但他知道,这女人一定认识他。
“你当然不记得。”秦墨弯了弯嘴角。
这一拳,聚集了所有能量,打在肾脏上,男人下半辈子便会成为大小便失禁的废物。
钻心彻骨的疼,痛意从脚尖冲上头颅,每个毛孔都充斥着疼痛,安权闭着眼睛,只剩一个嘴巴还会喘气,他一直都知道,不得善终才是他这种人的结局,不然老天也太没良心让他逍遥法外。
但老天也不是常常都有空,会记得那些罪人的恶果,这世界上还有很多恶人没有尝到他应有的报应,如果当初这报应能早些应验到他继母的身上,或许他的一生都会不同。
“我想起来了。”安权笑了出来,声音微弱,满是腥涩嘴巴让他直犯吐,“我捡了那女生的学生证,本来是要……还给她的,但当时我没空,便让她到家里取……”
“然后你就杀了她!”
秦墨攥紧拳头,却没打下去,这男人已经熬不住了,再来一拳,会要他的命,但她并不想,他自有他该去的地方。
“因为……她太善良。”安权看着头顶迟迟没落下的拳头,自嘲笑出声来,“她帮我包扎手指的伤口……”
那时候他刚刚杀了他的继母,她就来敲门了。
他的继母,那个气死了他的母亲,拿刀逼着他交出房产的女人,满脸横肉,眼角的荡妇痣很显眼。
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毕竟那女人是他亲手宰的第一个人,他的弟弟,那女人带过来的私生子,是他宰的第二个人。
他将他们埋在了后院菜地里,还浇上了一层粪水,掩盖味道,那坑是他早就挖好了的,锅里炖着的是他挖出来的两颗心脏。
他自幼喜欢医学,可最初的目的是治病救人,他还记得他第一次治好了流浪猫时的感觉,很开心,很兴奋。
可他的父亲偏偏是个酒鬼,喝醉了就打他母亲,即便这样,他的母亲也没有离开那个恶魔,甚至他的父亲在工地砸伤腿时,他的母亲还背着那男人到处求医。
腿治好了,他的父亲却找了个哪儿哪儿都不如母亲的女人,就因为他的母亲长年累月积下了一身病,他的父亲便要抛弃他的母亲。
他杀了那女人,告诉父亲,继母和弟弟跑了,他的父亲居然都没多问一句。不过一个月,就又找了一个女人。
这就是人性,他在那男人身上看透了世间的丑陋,人本就是恶魔啊,有良知的人才是异类,都该死!
他的母亲该死,而那叫丁惠英的女生更该死!
人间才是地狱,他不觉得当时自己有多伤天害理,他不过是送她去天堂享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