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章岁出门前跟郗景在纸上写满了整整一张纸,他无比详细地将计划全盘托出,目的也很简单,希望郗景能配合。
他舍不得对郗景用强,抽打心上人的腿弯对他而言都太过煎熬,心里极为扭曲,一边享受郗景的痛苦,一边心疼郗景。
计划也非常朴实无华,只要郗景表面上遵守这里的规矩就大功告成。
很难说这样的表面遵守是否算是一种表演,但难点在于,郗景是否愿意入戏。如果不愿入戏,那幺表演效果如何就无从谈起。
这里的底层逻辑也足够简单粗暴,就是丛林法则,可庆章岁想和郗景一起做人,不愿被同化成丛林里的野兽。
庆章岁一五一十地写完,手腕微微发酸,他甩了甩手,最后在纸上问:“你想去观刑吗?”
“好。”郗景一口答应。出门要戴项圈,更要戴贞操带,并且只能爬行。他不介意,想多了解这个地方。
庆章岁为他定制的贞操带已经到了,他拆开包裹,向郗景展示。
姬小木捧着被拆烂的包装,除了僵硬的微笑,就只能转身,从这个家里离去。
没有我的位置也没关系,加钱我就滚,还是最会滚的那种。
她在门口摇着扇子,眉如刀,丝毫没有为钱所困的模样,一身旗袍被她穿得潇洒惬意。
郗景伸手拿过来,十分平静地自己穿好,速度很快,动作自然得就像只是出门前穿了一件外套。第一次是庆章岁帮他穿上的,有专业的示范在前,他自然学得很好。
观刑,算是奴隶的娱乐活动,相对于调教和惩罚而言,十分轻松。
除了首次观看会产生不适以外,越往后越麻木,直到面无表情地跪完全程。
这次观刑是为了看一位逃跑的奴隶,尾号是23,庆章岁有所耳闻,二十三,就是雷伊的那个二十三。
逃跑毕竟是最高级别处理,如果郗景逃跑被抓,庆章岁都保不下来,只能做到亲自施刑,不造成永久伤害而已。
这里是金字塔结构,最重要的既不是底层的奴隶,也不是中间的劳工,更不是顶层的老板,而是将这里打造成金字塔模样的那股力量。那是不可抗力,一直根植在人心中的黑暗面。
皎洁的月亮永远有一面无法被太阳照拂。
庆章岁带他走到了一栋庞大巍峨的黑色建筑前,四四方方的造型让人不由得联想到坟墓,走进内部,牢笼一般的石柱越来越密,直到石柱将周围死死封住,只留一条狭长的通道。如夜般漆黑的石柱有如通天塔,高耸地伫立,太阳光透过石柱间的缝隙落在大理石地上,俨然神圣,庄严不可侵犯,令人心中一凛。
这里静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郗景爬动中不免发出声响,那是项圈下方装饰品相互碰撞所产生的动静,在狭长的通道里不断回荡,格外刺耳。庆章岁鞋底带钉,踏在地上铿锵有力,沉默更使他深不可测,好比无尽的晦暗深渊。
经过通道,进入大堂,郗景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发现建筑顶部装有一扇华丽的玫瑰彩窗,更为诡异的是,阳光透过它本该变成斑斓的色彩,但现在却折射出妖异的红光,照在人身上,仿若鲜血。
红光中吊了一位看不清相貌的奴隶,不着寸缕,唯独脖颈上卡了一枚金色的项圈。仔细打量,郗景发现那是数朵精心雕刻的金色小花所拼而成的项圈。打造这个项圈的人应该很用心,职业病犯了,郗景忍不住在心里欣赏起这个作品。
随着姬小木熟练地从黑暗里搬出两把椅子,他意识逐渐回笼,这才注意到四周的黑暗里密密麻麻跪了一片,他们却又鸦雀无声,气氛太过压抑,以至于郗景都眯了眯眼。
奴隶们的膝盖跪成一条直线,不论是横看还是竖看,都找不到一个出格的,整齐到令他毛骨悚然。
仿佛僵硬的提线木偶,不似活物。
郗景面无表情地爬到椅子旁跪好,恰好撞上一个小鹿般的眼神,那是一个偷看过来的奴隶,眼睛好像会说话,灵动至极。他匆匆扫了一眼便不再多看,那双眼眸让他印象深刻,过目难忘。
高跟鞋的声音在大堂里太过突兀,郗景收起自己的好奇心,表演一位合格的奴隶,跪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敏锐地观察到,有几位奴隶听到这个声音后,身体微抖,有几位则是完全定住,连呼吸都忘记了。
血色的阳光下,那人一头红色长发,身上一件简单裁剪的黑裙,那裙摆随着步伐飘动,猎猎作响。她两手空空,却比持枪的安保气势更盛一筹。
那位被红光压住的奴隶突然睁开了眼睛,擦得一尘不染的黑色大理石映照着他那双傲气的眼睛,在殷红的光下也好像和平常一样黑白分明。
红发雷伊。
姬小木一直觉得她和自家妹妹有点像,妹妹虽然在常人眼里是听障人士,在她这个姐姐心里却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这样极有魄力的雷伊,也仅仅是有点像妹妹而已。
雷伊没有过来打招呼,她径直走到了二十三面前,气压极低。
二十三和她对视,雷伊却用右手从上往下盖住他的眼睛——就像是在为死去的亲人合上双眼。
这样的仪式感太过厚重,所带来的心理暗示效果也很明显,二十三呼吸频率变快了,强撑的骄傲直接被这个动作贯穿,击成细碎的粉末。
郗景看得一清二楚,二十三胸膛的起伏明显较之前更频繁,观察是为了指向本质,方便他一点一点剖析她的动作,解读她的意图。
她藏得并不深,但是,太过直接的人往往无法阻挡。
那样霸气的作风让人情不自禁地生出退缩之意,而这正是调教师这个职业所需要的气质。
一往无前,不可力敌。
庆章岁擡手摸了摸他的项圈,皮鞋稍动,和郗景的膝盖相贴。
郗景默不作声,如湖一般的心微微荡漾,犹如春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