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铃声响起，语文老师笑意盈盈地收起课本离开了。
沈昕将视线从密密麻麻的课文中收回。
她擡起头，动了动早已僵硬的脖子，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节语文课，她听得一知半解。
同桌周尧似乎也发现了，他翻开笔记本倾身靠近，正打算讲解时，却被突然赶来的同学叫走。
沈昕目光飞转，一双鹿眼扑闪扑闪地望着前桌少年的背影。
她伸出手，葱玉白净的食指戳了戳少年隐在校服下的蝴蝶骨。
蓬勃有力的肌肉纹理在她的手指下微微颤动。
“祁执，可以……帮帮我吗？”沈昕娇声道。
离他们最近的女生注意到了这一幕，一双眸子里装满了嫌弃。
女生放下书，胳膊肘碰了碰闺密，闺密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沈昕看着仍旧无动于衷的祁执，伸手再戳，语气也更为可怜。
“祁、执……”女生娇俏的声音像是一只挠人心弦的奶猫。
少年的背影悄然绷直，他偏过头，还是一副清冷的模样。
微黄斑驳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高挺的鼻梁和下巴勾勒出流畅的弧度，细软的白色绒毛正隐约渗着光。
那双掩在浓密睫毛下的浅棕褐色眸子，避开她炙热的目光，望着她空空如也的桌面。
“嗯。”
纵然只有半张脸，沈昕还是被祁执的颜值近距离斩杀。缓了三秒才道：“我想让你帮我梳理一下这篇课文之前上过的知识点。”
沈昕的五官艳丽张扬，声音却软得要命，遇事求人时就会变得娇滴滴的。
祁执没有说话，他一旁的同桌也转了过来，是个白白圆圆的小胖子。
小胖子一脸见怪不怪：“祁执从来不记语文笔记的，哈哈哈哈哈嗝，沈同学你就别白费力气啦！”
另一头，一直悄悄观察这一切的女生们也轻笑出声。
沈昕偏过身子，望着祁执桌上摊开的课本。
除了印刷的文字外，干干净净的什幺也没有。
门外，周尧抱着一沓崭新的教材书和批改后的数学试卷走到讲台上，朗声道：“上次的月考成绩出来了，试卷我放在讲台上，同学们记得拿走。”
话音刚落，前桌的小胖子就拉开椅子，熟练地在讲台上拿走祁执和自己的试卷。
原本汇聚在讲台边的同学们也纷纷拿走自己的卷子，陆陆续续地围在小胖子旁边。
“胖哥，可以给我看看祁执的试卷吗？”
“胖哥……也让我看看吧，第一大题的第八选择题，我怎幺也想不通是错的……”
“胖哥……”
小胖子坐在椅子上涨红着脸喊：“来来来，看题目啦，看全一中最有价值的试卷。五块一次，谢绝还价！”
祁执对此毫不在意，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就挎上书包离开了。
周尧从讲台上下来，将怀中快堆有一座小山高的课本放在沈昕的桌上，缓声道：“这是罗老师让我给你带的教材和练习册。”
沈昕连连致谢，目光却一直紧盯着门外：“祁同学这是要去哪儿呀？”
周尧的脸色划过一瞬的不自然，他收起桌上的笔记本，柔声道：“应该是忙数学竞赛的事情吧。沈昕，今天的课文还需要我帮你再整理一下吗？”
沈昕摇了摇头，拒绝了周尧的好意。
她翻开板正的语文书，油墨味迎面而来。
沈昕盯着今天刚学过的课文仔细揣摩，然后开始犯困……
*
就这样，沈昕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尖子班的第一天。
放学铃声响起，她才如梦初醒。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足足愣了五秒神后，才走出了校门。
夕阳的余晖下，她站着发呆。
沈贵早在一周前就告诉她。
为了就近读书，已经将她所有的行李和生活用品打包丢到了离学校不远处的外婆家。
沈昕一时犯了难。
对了，外婆家在哪儿来着？
好像叫什幺……云剑嘉园？
*
半小时后，沈昕终于找到了外婆的小区。
五岁爸妈离婚后，沈昕就再也没来过外婆家。对外婆家的唯一印象就是——放在客厅里的一台超大的自动麻将机。
筒子楼的铁门有些年代了，网格里蕴着棕红色的铁锈。
她费力地拉开沉重的铁门，迎面就撞上了人。
“不好意思。”沈昕连连道歉，擡头却看到了穿着家居服正准备下楼的祁执。
此时的沈昕心情有些微妙。
“你家也在这儿？”沈昕问道。
大概是刚洗完澡的缘故，祁执额前的头发遮住了眼，有些杂乱，一眼望去竟有些不羁。
他居高临下地看了沈昕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沉重的铁门和门槛吻合，狭小的过道里，两个身形相当于成年人的少男少女挤在一起。
沈昕侧着身子靠着墙，占据了楼道大概一半的空间。
她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站在原地的祁执皱起了眉，三秒后，才偏过身子，擦着沈昕的肩下了楼。
狭小的过道里，洁白的衣领擦过。
一股熟悉的椰子奶香缓缓飘来。
沈昕偏头正想问时，清脆的开锁声响起，椰子奶香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