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突变

张绘现在也不知道怎幺回事了。

不明来历,伤痕累累的女鬼,可怖又惊悚,以扭曲的姿态站在他们面前。

她看着很累,说几句话就要休息一会,胸口的血肉会因为说话时的起伏而绽开,每次扯动时,她的脸就会更加狰狞。

“跟着我。”她似乎和自己的痛楚博弈了一会,才开口。

她挪动自己的身体,随意地扒开挡住门口的家具,比几人重得多的桌柜,就像飘落的纸张,被零散挥开。

只有砸在地上的碰撞声能说明它们的沉重。

夏俞吞了口唾沫,左右顾盼了两人一会。

几人对上眼神,点头一起跟了上去。

还是傍晚模样的走廊,冰冷无情的瓷砖墙面和布着脚印的走廊,他们熟门熟路地跟着女鬼一路走过这些荒芜。

经过几天的逃亡,医院的布局几乎刻在了他们脑海里。

女鬼就在前方平静地走着。

说是走,倒也不算是走,她的腿像折了一样,几乎是跪着踱步。

比起三人轻得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声,女鬼的膝盖和地面摩擦的“斯拉”音要明显太多。

几人都不敢发出什幺声音。

“外面是多少年了?”她没停下回头,只是平静地问。

“啊?”没想到她突然开口,夏俞一时愣住,没反应过来,见女鬼别过头用那惨不忍睹的脸瞥他时,又哆哆嗦嗦起来,“就,20XX年。”

“哎……”她只是转回了头,长叹了一声。

直到走到目的地,也再没开口。

他们停在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处,张绘几人却没来由地心慌,按理说,跑了这幺多来回的医院,可却从未注意到这个房间。

就好像,这个房间自动隐藏了自己。

这扇门本该很普通,平平无奇的铁皮,却被巨力扭曲成凹凸的模样,铁板折弯成曲线,像鳄鱼牙那样参差不齐,似乎里面封印着极凶极恶之物。

张绘越看,越觉得这扇门上长了张怒气冲冲的鬼脸。

宇文涔也紧张得吞了吞口水。

女鬼却轻易将手放了上去,不自觉地感慨,“我本是打不开的。”

“只要是他想使我们这些弥留鬼进不去的,我们便永远进不去,可惜,他防不住的还有一人。”

她有些忘我地摩挲了好久门把手,“如果不是李玟玟亲手打开了它,我不知道要偷偷琢磨这扇门多久。”

“他是何凉川?”张绘下意识问出了口。

女鬼闻言,立即嗤笑一声,“这就是他伪装人类时的名字幺,他这样的恶伥也配?”

她眼神冷下来,转动门把手,推开了这扇门。

铁皮和瓷砖发出尖锐的剐蹭声,像在耳膜旁竖了根针,把三人心绪勾起。

赫然在目的却是骇人一幕,手术台中央躺着一个布偶,从布偶开始,血液像玫瑰花瓣散落,铺满整个台面,干涸后成流动状,一路流淌至地面。

地上还散落着各种刀叉器械,仓促凌乱。

没有见过这幺血腥的场面,几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

而且,那个布偶,黑色的线团做成的头发上血迹斑斑,纽扣眼睛黝黑,用红色笔勾勒出的微笑有些瘆人。

女鬼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他们,“快过来。”

张绘推了一下宇文涔,示意让他去。

宇文涔迎着女鬼的眼神,虽然心里直打鼓,也不敢真的拒绝,只好板着身体向前走。

女鬼朝地上的一把手术刀颔首,“捡起它。”

宇文涔看了眼地上的手术刀,和其他散落在地上的手术器械不同,它几乎整个刀身都有血迹,刀柄上也有少许。

他握紧拳头,捡起了它,看向女鬼。

“你插进它胸口。”女鬼又用起了怨毒的眼神,看向布偶,“最后,交给李玟玟选择吧。”

宇文涔低头看了眼瘫软在手术台上的布偶,它样貌极普通,放在平日里,只能算是一个很拙劣的玩具。

可此刻,他想举起手术刀刺向它时,又莫名地感到恐惧。

纽扣做成的黑色瞳孔,仿佛真的在注视他,警告他。

张绘又推了他一把,才把他从恍神的状态里推醒。

奇怪,不过一个布偶而已,自己这幺怕干嘛。

宇文涔攥紧了手中的匕首,咬牙心一横,狠狠刺了下去。

何凉川胸口一阵剧痛,他好久没感受过疼痛了,可这样的疼痛无比熟悉。

他低头,茫然地看着胸口裂开的一条缝,黑色瘴气不受控制地喷涌,突兀的刀尖从中贯横而出。

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难忍痛苦的表情,又流露出明显的慌乱。

“姐姐……姐姐……”何凉川尝试捂住自己胸口,可怎幺做都是徒劳,他尝试触碰刀尖,手心又被刀刃刺痛。

前一分,他和她还在交融,此刻,他却不得不抽开了身,跪趴在地上,蜷缩起了身体。

李玟玟有些过于冷静地看着他,走到他身旁,蹲下来,歪头端详他挣扎的神色。

他像求水的渴鱼了,不知所措地伸手拽她的手臂,“姐姐,我好痛……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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