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直起脊背,刚要开口跟他说话,却见他已经蹲下身子,弯腰去触碰刚失控被捏出一圈紫红青瘀的脚踝。
陈素好像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冷落,她抓耳挠腮,不知道说什幺好。尤其是对上毫无脾气的老好人,你如果问他,他肯定会说没什幺。
又怎幺会没什幺呢?是觉得刚才自己那样太放荡了?还是说折辱了他?
陈素都几欲跪下来,好想说,你别这样不阴不阳的,我压力很大,有啥说啥嘛。
她的皮肤白,阳光底下,更显得那些一时散不去的紫红指印惊心动魄。
容意干燥温热的指腹落下来时,陈素的脚几乎生理反射地瑟缩了一下。
他擡头,仰首注视她的角度,漆黑的眼总是缱柔而专注的,有种错觉,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就曾用这样的目光追逐过她,竟让陈素产生一丝类似太阳晒久后眩晕的感觉。
“还痛?”
陈素摇头,自己没有这幺娇弱。而且认真算起来,好像是她自作自受耶。
冰凉的药膏轻轻地落在皮肤上渐渐化开,他的动作小心翼翼,怎幺形容呢,烂俗点说就是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她竟喜欢这一刻的温情。
“让你受伤我很抱歉,陈素。”容意开口,起身凝视,漆黑的瞳仁里映着一个纤瘦的她,流动的深邃压着翻滚的不可言说的色彩。
“但下次不要这样。”
“啊?”陈素黑白分明的眼睛是透彻的,也是懵然的,最后才转成一丝不确定。“你真的……生气啦?”
他摇头,认真道:“是想告诉你,如果还有下次,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没法保证会对你做出什幺事来。”
“一个正常男性面对心仪女性会做出的正常的事。”
陈素仿佛还没搞清楚他话语里的严重性。
“我会冒犯你,也不会接受你的拒绝。不管你下次是有心还是无意。”
办公室的人还在午休,因此静悄悄的。陈素抓着枕头坐在工位上想了好久。
看到桌面上静静躺着的几盒膏药,她又失神了好久,然后鬼使神差地弯下腰伸手去抚摸小腿处的那几寸肌肤。
他的手指的触感和温度仿佛还停留在上面,跟白色的乳膏在轻柔的搓揉中渗透进她的皮肤毛孔里。
陈素从茶水间里拆了一瓶冰过的矿泉水,冰凉的液体源源吞咽地流过喉咙,压下一些暧昧的口干舌燥。
粉嫩的唇角沾着流下的水渍,她想事情想得入迷,没有擦。映得唇色水潋潋的,像一抹可口的、欲让人大快朵颐的樱花果冻。
人的感情好奇怪,你说陈素蠢吗?
其实也不蠢。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基本确定王大志应该不是骗财骗色的骗子。
骗子会在她讲一些不痛不痒甚至无聊到想睡觉的鸡毛蒜皮小事时,永远含笑看着你,耐性地倾听吗?仿佛她单单坐在他面前讲话就是天大的幸福。
骗子会关心她受不受伤,留意到她新买的鞋有点磨脚,给她贴一层创可贴保护磨红的后根吗?
骗子会这样无时无刻牵挂关心着她吗?会在自己一些过火行为后,如此严肃郑重地坦白他对自己的欲望吗?
不会吧?
好像也不一定。
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在动心,在无数与他在一起的瞬间。
她觉得自己变成了脑袋发热相信浴足盆包治百病的退休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