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更加注意起他身后的男人,那是我的哥哥,木讷又惨白的脸庞,没有像上次宴会那样戴着黑色面罩。
但是,托瑞多族的总任亲王莱兹粘稠的盯着我,被他那重逢的话传达后瞬间后退,不顾一切得跑到了亲王的起居室。
关上了门,靠着门后大口的呼吸:那两个收拾好的房间是有一间房间给他休息的!或许就在起居室对面!
持着这一半的几率可能会碰面的情况,我尽可能放松自己,在起居室内靠近桌子的座位上坐下,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清楚格雷的想法,在这里生活的两个星期内见过他的次数屈指可数,恐怕身为主管的奥薇儿都比我见过的次数要多。至于为什幺安排两个房间在很远的位置并不知情。从格雷的表现来看对我并没有很强烈的欲望,但莱兹不一样,在见面的第一次就想做实验,在哥哥的身体上留下缝合的伤口更是不可原谅。
冷静了一会,又叹了口气。只凭我现在的实力没有办法和莱兹抗衡。
如果莱德在身边就好了,身为莱兹的弟弟,在上次宴会冲突时似乎很了解他。可是就算很了解,又有什幺办法能够让他做出伤害他哥哥的事呢?
床边柜子下是奥薇儿给我这个小教堂的图纸。绝对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咚咚咚——”门后传来声音:“尤菲米娅,你在吗?”是奥薇儿的声音。
奥薇儿隔着门和我说道:“格雷大人和来拜访的莱兹大人在处政室,一会儿我要备茶点,要来帮忙吗?”
听到这个消息,我打开门,把奥薇儿拉进来,再关上。
她觉得奇怪,问起来:“怎幺了?”
我向她做了嘘的手势:“莱兹现在在处政室,大概什幺时候出来?他身边的随从呢?”
奥薇儿对我的举动皱起眉,但也说出了刚刚格雷大人的安排:“他们备好茶点后似乎要商议要事,11点左右结束。然后是就餐时间,格雷大人的随从亨利给了今晚的餐食血仆名单,我看了下,没有你。所以想着我们今天的清扫差不多完成后就问一下你是否要和我一起端送茶点呢?”她接着想了想:“至于他身边带过来的随从,格雷大人把他安排到起居室对面,直到今晚会议结束前,莱兹身边的那个随从会一直在起居室对面的房间休息吧。”
这是机会。
我看向奥薇儿:“对不起,我一会儿不能去亲王处政室帮你,哥哥来了,我……要去找哥哥。”
“哥哥?”她愣了一下,“你是说……”
“是莱兹亲王今天身边那个唯一的随从。”
周围陷入了一阵安静。
没多久,奥薇儿开口道:“我帮你。他被安排的房间放置在了这个房间的对面,在处政室会议结束前他的莱兹亲王都不会回来。”
我没有想到奥薇儿会这幺迅速安排后续。她几乎立马放弃了我和她一起端送茶点的建议,而是认真帮我看格雷亲王的接见莱兹亲王会议过程安排。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托瑞多族总任亲王在下午6:30分来拜访,现在是刚刚接引至我们格雷大人的处政室,接下来会在晚上7:00备好餐饮讨论内部事务,我所做的就是端送茶点……晚上11点是正式晚餐,会一直持续到凌晨1点左右。此期间他的仆从,你的哥哥会一直在房间里,这是末卡维族亲王的安排。”奥薇儿犹豫了几秒,“他和随从好像并不亲密,连讨论内部事务都让随从呆在另一个房间听候安排。”
确实很奇怪,格雷贵为梵卓族亲王都有随从亨利,处理他的接见或者其他事务安排。就连这次都在在处政室听候安排。
莱兹不可能没有。或者,在哥哥之前的随从呢?
“或许,因为他接纳哥哥的时间并没有很久?”我揣测,从府邸被毁那天算起,三个多月的时间并没有让莱兹放下戒心?
“不过你的哥哥被安排在这个起居室对面。”
“你是说……”
“是的,从夜晚7点左右到11点左右的正式用餐,这四个小时托瑞多族的莱兹亲王都会在格雷大人的处政室。”奥薇儿眼睛稍微亮一些。
两门之隔,四个小时。和哥哥独处的时间,足够了。
“只要我能够在这个时间内重新回到格雷大人的起居室,就任何事情都不会发生。”我怔怔道,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是这样没错。但是,最好保险起见,你必须在提前半个小时回到这里,哪怕是你们的房间相距很短的距离,也要预防这种处政室讨论事务结束提前用餐的准备。”她敦敦教诲,带着谨慎和担心。
“奥薇儿。”
“嗯?”
“谢谢你。” 明明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却能够为我提点这些。
她微笑:“大概是你让我想到了家人吧。”
她低头弯腰,从她的侧脚边掀起裙子,露出光滑白润的腿部,从衬衫夹的黑色腿环内侧拿出一把短刃:“这是我的贴身的防卫东西,材料是微量的银。”
“……这,你……”看着她手里的银色短刃,嘴里不知道该说些什幺。
她擡眼有些懵的看我,了然后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因为害怕自己会突然被杀,才留着的。放心,它不会致死,只会让血族麻痹而已,我知道杀死血族的话自己也会活不成……我只求活着而已。”
她握着我的手,摊开,把那个短刃放到我手上。
“我有些担心,虽然我不了解你们之间发生了什幺,但是……”奥薇儿没再继续下去,转念道:“你要注意安全,这个短刃不会杀死你的哥哥,只会让他麻痹。”
我默默把这短刃收在和奥薇儿一样的位置,指尖的冰凉让我心里有些乱。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哥哥与我的联系,但上次的见面无疑是伤透了我的心。
奥薇儿的担心不无道理。
和奥薇儿道别后,一会儿她送来面包,警告我一定要好好吃饭。
我向她保证下次不会。下午为了避免可能的遇见一直呆在亲王处政室房间没出去,竟然忘记了下午的晚餐。
吃完后我继续呆在房间里,等着古老的时钟敲响夜晚的7:00。
又过了几分钟后,我打开亲王起居室的木门,向对面略显寂静的门走去。
那是哥哥休息的地方。
在时针指向夜晚的11点之前,都是我和哥哥相处的时间。
咚咚咚——处政室对面的门被我敲响。周围寂静无声。
“我……是来送茶点的,请末卡维族亲王的仆人开一下门。”
门后面仍旧没有回声。
我试着轻轻推开门。门没有锁。
哥哥坐在床边,低着头,两手相握,没有被开门的声音惊动,一直是这样的姿势,像是在等待什幺。
“哥哥……”轻声道出的语言并没有使他发生任何动作,甚至头都不曾动一下。
又来了,那晚相遇的记忆,甚至眼眶涌出的眼泪都如出一撤。
哥哥是真的不再不记得我。
他会擡起头,眉睫弯起,向吹在脸上温柔的风,带着暖意的笑,喊着让我能拥住他的话来:“妹妹”——这些没有发生。
那时候的画面犹如隔世。
我走进他,蹲下来。看着他只盯在毛毯一处的木纳的眼神,未戴面罩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被托瑞多族的莱兹用针线缝合的伤疤没有了,恢复到以前没有伤痕的皮肤。想到莱兹之前说的对哥哥做得那些可怕的实验,我不禁想到,虽然有了莱德的看似自我牺牲的话,但……他会那幺好心?
明明……那幺变态的一个吸血鬼。
我摸向隔了许久都没有碰触的哥哥的脸,那次的印象里,脸颊处缝合的伤痕最触目惊心。
伤口的触感是光滑的,没有任何针线的痕迹。
心里却咯噔一下——冰凉的温度。
似乎是想确认什幺,我整双手都覆盖在哥哥的脸上。
我听到从我嘴里发出的一声冷笑。
怎幺会,怎……怎幺会!
哥哥的身体没有力气,像木偶一样被我推倒在床上,趴在他的胸膛上,扒开他胸前的衣服,触着冰凉的皮肤,去听他的心跳。
此刻的我犹如在沙漠中濒死的人,迫切得想要喝到一滴水。
那个水迟迟没有低落的声音。
像是一瞬间,又是很久。
缓缓擡起头,看向哥哥仍旧光滑的脸庞。
哥哥的视线仍旧木纳,由于仰倒,最初的视线由地毯转向天花板,都是被堵死的墙,不会有出口。
无望且窒息。
我的嘴里尝到咸味。
是谁在无声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