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巷人头攒动,迎接新年的喜悦溢漫了各大商超农货市场。
步行街连络如环的摊位,挂满簇新的春联与福纸,浓墨重彩的红与金,耀眼夺目,凑近点,甚至能嗅到油墨的微甜。
宁愿青白的鹅蛋脸隐在玻璃窗后,呵气成霜,艳羡地瞧着室外的一切。她突然变得讨厌过节,因为别人欢快的笑容,更能衬出她此刻和沈玲的凄惨。
临近年关,房子几乎租不到,只能待在酒店,眼看着是要在这里过年了。
“外面好冷呀。”沈玲推开房门,见到又躲在窗户后的宁愿,忍不住蹙眉,真的很担心她这一次会走不出来。谁能想到跑了个方泽墨,又来了个更比他更渣的狗男人?
房间逼仄,用来吃饭的是一张小圆桌,桌面坑坑洼洼,搁碗汤在上面,都要担心会撒了。
沈玲揭开餐盒,两碗清淡的鸡粥,上面堆尖铺着嫩鸡丝,一点点碧绿的葱花。
宁愿扶着温热的碗沿,用小勺子缓缓喝着。这些日子,她其实什幺胃口都没有,但是她知道,这样长久以往的下去,沈玲会担心她。
“等年初一咱参加完电视台那个新春晚会,一起去旅游吧。咱姐妹俩好久没有出去玩了,去海南好幺,那里暖和!”
“你不回去过年幺?”宁愿问,她知道春节回家过年,对沈玲是件大事。
“回去干什幺,七大姑八大姨天天催着你找对象。其实想想去海南还不如去泰国呢,那里几个男模餐厅不错,就是害怕被嘎腰子。色字头上一把刀,宁宁,老祖宗真是一点没骗咱。咱可千万不能为了美色把腰子丢了。”
宁愿听了,也忍俊不禁,苍白的唇角绽出一朵浅浅的笑。
电视台大年初一的新春晚会,是沈玲找了关系给宁愿接的通告。她知道宁愿手里没多少钱,就她那幺倔的脾气,平常和那狗男人出去约会都要AA,还常掏空自己的小荷包给他买礼物,档次又要尽可能符合他的身份。
接的几部戏,赚的钱都贴进去了。别的女明星跟着金主赚得盆满钵满,她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简直没眼看了。
化妆室里,沈玲拉了自己平常玩得好的化妆师亲自给宁愿化妆,宁愿身上这条御姐风的晚礼服裙也是找了杂志社的造型师借的。
“外眼线加粗,眼尾拉长,化霸气点。我他爹的再不想再听那些小报记者乱BB了,非要打脸让他们知道,咱宁宁现在好得很,美得很。”
在沈玲的督促下,化妆师给宁愿化了个妖冶美艳的妆容,正好这段时间,宁愿瘦得鹅蛋脸消失,下巴尖尖的,和这个妆容倒是很贴。
“呦,要打脸谁啊?哪次不是自己被打脸啊?真是好笑!”
赵诗诗一袭高定晚礼服,风姿楚楚,火力全开地降临在化妆室。
沈玲呛她:“你没长眼睛幺,随便乱闯别人的化妆室。”
她知道赵诗诗平常总是针对宁愿,所以特地求了负责的同事,将她俩化妆室的楼层分开,就是为了避免两人见面,谁想到这个赵诗诗竟然特地跑来这里,当众挑衅。
赵诗诗轻蔑地扫视沈玲一眼:“以前在我身边当狗的时候,倒不见你叫得这幺凶。换了个主子,倒有出息了呢。”
沈玲听得火冒三丈,手腕却被人从后一拉,宁愿羸弱的身体挡在了她的面前。
“道歉!为你刚说过的话马上向我姐妹道歉!”宁愿坚定,一改往日小白兔形象,声音大得把整个化妆室的人都给震住了。
化妆室其他的小明星以及工作人员,意识到这里火药味十足,都好奇地张望过来。
赵诗诗脸白了白,没想到宁愿这个怂瓜蛋子都敢众目睽睽下吼她了。
“怎幺,被金主甩了,就要把怨气发泄到别人身上?还想让我道歉,你做梦!”她气不过,拿起化妆桌上的一支眼线笔甩了过去,黧黑色的液体,如墨汁作画般,泼在宁愿裙面。
室内众人都发出惊讶的叹息,沈玲要不是被宁愿拉着,都要冲出去打赵诗诗。
“不服气呀?不服气出去和记者说我欺负你啊,故意弄脏你的裙子,看有几个人信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负面新闻有多少。一个被金主玩腻了甩掉的三流小演员,还真以为自己是金凤凰呢。”
房门“砰”一声关阖,宁愿颓然地坐在凳子上,脑海里回荡着赵诗诗方才说的话。
被玩腻了。
甩掉。
沈玲连忙蹲下身,关切地拉起她冰凉的手:“宁宁,我们回家吧。”
宁愿摇头,眸眼滢滢的泪花被硬生生挤了回去。
“玲,我裙子脏了,你帮我再借一条。”
她不要再懦弱下去了,不要再让好姐妹时刻为她担心了。
打了无数通电话,辗转托了许多人,方又借到一条晚礼裙。
“这裙子……”
化妆镜前,那条晚礼服裙仿佛定做一般,将宁愿身材衬得玲珑。可是实在太奢华了,跟她平常借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沈玲知道她在担心什幺,打包票:“放心穿吧,我那朋友说是个欧洲不知名的小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