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吗?”我微微偏头,淡淡道。
一阵细碎声响过后,一个人从树后走了出来。
我转过身对上他的眼眸。
还是那颗梅树下,红梅映着白墙开得艳丽,从冷寂的宫檐翘角中透出一股滚烫。
还是那抹熟悉的眉眼,只是这眼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我去找你,他们说你来这里了。”
他一下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所以你就在后面偷听?”我笑了笑:“殿下,臣是不是教过你,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若是换了个人,抚兰苑这几日的花肥便不用愁了。”
“……我不是故意的。”齐彻轻声道。。
“再说,我不来,还不知道原来先生与陆将军的感情这幺好。”他嘀咕了一句。
我突然轻笑一声。
“笑什幺?你……”他有些急了,擡头看了我一眼。
我嘴角的笑容并未收回,自然而轻松地扬着。
好久没这幺笑过了。
不带一丝嘲讽、发自内心的笑。
他似乎有些怔住了,半天也没说出后面那句话。
看我仍笑着好整以暇看着他,才咳了一声,说道:“我来找你是想说,昨日的事,对不起……”
“对不起什幺?”
“总之……就、就是,”他磕磕巴巴说着,攥紧了手,又放开:“只要你不刻意刁难容容,还是很、很好的……”
我的笑容一顿。
他没听见我回话,继续说:“容容与我自小一起长大,小时候被父皇打了,是她给我擦药,我想吃果子,是她爬上树给我摘,还刮破了衣裙……”
说到最后一句,他不自觉带上了笑。
他环视四周,叹了一口气,笑道:“母后去世的那天,父皇将我关起来不准见她,是她在宫门前跪了一天一夜,让我送母后最后一程。那天还下着大雨,她的膝盖也从此落下了病根。”
“我十二岁那年大病,已经是阎王殿前,是她割血入药,日日守在我身边,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
他平静地述说着,熟稔地仿佛在心中念了千百次。
我一直没应声,他察觉到我的情绪,立马转了话题:“我说这些,是希望先生能明白,容容这些年为我做了这幺多,我知道先生心中到底是盼着我好的,容容好,我便也好,所以……”
“齐彻。”我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我很少会直呼他的名字。
他错愕地擡起头看着我。
我缓缓笑起来,唇齿却愈发孤冷。
“你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
他一怔,似乎是被我的笑刺痛一般,解释道:“我知道你是觉得我只记得她的好,不是的,我也一直记得你……那次我擅闯到这来,父皇打了我二十鞭,你替我受了八十鞭……”
“我一直都记得……”他有些慌乱地看向我,目光急切地搜寻着我面上的情绪,轻声的话语很快就被吹散在风中。
“齐彻,你真的什幺都不懂。”
我忍不住笑了,笑出声来,心却狠狠抽痛着,一下一下,撕扯着我的血肉,连带着笑也带上了颤抖和苦涩。
不过,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这样的摧折之痛,有一个人受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