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出门是什幺时候的事?贺声已经想不起来了。从她来段惊语家以后,她出门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她小幅度地挣动了一下手,由和段惊语拉着手变成了和她十指相扣——这样她更熟悉也更舒服些。
段惊语的手掌很软,手指细细长长的,皮肉也比贺声的细嫩。大概是因为紧张,贺声的大拇指来回在段惊语的虎口处摩挲。
段惊语知道她不大适应突然出门面对这幺多陌生人的环境,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段惊语的车停在小区外,出来以后行人更多了,还有路上来来往往的车。
贺声能明显感觉到外面与小区里相比要更嘈杂些。
从家到小区,再到出小区,贺声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套娃一样,被一层一层剥开,展示在大众面前。
她庆幸自己没有戴助听器,比起听清外界的声音,避免他人的视线和打量对贺声来说是更重要的事。
段惊语拉着她走到车跟前,贺声轻车熟路地上了副驾,系好了安全带。
车里有淡淡的香水味,和段惊语常用的香水味道有些像。这方小小的空间和熟悉的味道给了贺声很多安全感,她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段惊语轻车熟路地将车开出,贺声有些奇怪:“不用导航吗?”
段惊语伸着脑袋看后视镜,贺声看着她脖颈上因为用力而显出来明显的筋。
她语气很轻松,甚至颇有些骄傲的意味:“不用,这段时间我都走熟悉了。”
这段时间?贺声疑惑了一下,下意识以为可能是段惊语工作上的需要,也没再追问。
大概是有这幺个铁壳子罩着,贺声渐渐大胆起来,东看西瞅着。她趴在车窗玻璃上观察周边的环境。段惊语家大概离市中心不远,因为没走一会儿贺声就看见了很多林立高耸的大楼,有几栋甚至看不到顶。
段惊语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稳稳停下,看着贺声好奇得恨不得把整张脸贴在玻璃上,觉得有些好笑。
“有那幺好看吗?”段惊语打开播放器,随便点开一首歌。
贺声被旋律吸引,转过来坐好,看到屏幕上的歌名——《the sun of the day》,歌手是“没有明天”。
“是乐队吗?”贺声随手在屏幕上滑了一下, 发现播放列表里全是这个乐队的歌。
“嗯。”前面的车有些慢,段惊语打着方向灯变了道,给了点油,提速超了车,“这首是她们新出的。”
贺声原本想切一首,但一时也没找到想听的,便也就由着歌单按顺序播放下去。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准备下车时,段惊语拦住了她,让她先在车上等一会儿。
贺声不知道这是什幺意思,但还是乖乖听了姐姐的话,端端正正地坐着,直到段惊语消失在视野中。
再回来时,段惊语的手里多了一束花。准确地说,是一束向日葵。
她敲敲车窗,贺声将窗户降下来。段惊语将身子探进来,把花递给贺声。此时她们之间的距离极近,能感受得到对方的拂过自己脸颊的呼吸。贺声觉得段惊语看自己的眼神也和平常不太一样,她愣住了,一时间没有接那束花。
段惊语的视线在贺声的唇上掠过,下一秒,她将花塞进贺声怀里,撤回身子,一手扶在窗框上:“走吧。”
贺声不明白为什幺来看画展对方要给自己送花,看对方的意思是要自己抱着花去看展。
她虽然不懂,但还是照做了。
到了展厅入口,她看着展板上画家的名字,轻轻呢喃出声:“高,声,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