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苨回到桌边时伴郎借口有事离开,想必是先前的事令他有些尴尬,卫苨只作不知,找了个座位坐下。
台上进行到改口环节,把棉袄和捧花放到身旁空位上,想到刚刚主持人的话,卫苨有些担心周熤会不高兴。
离舞台最近的位置摆放着两张主桌,转个头就能看见对方,但周熤没有看过来,抱着手臂,不知在想什幺。
“卫苨!”
有人叫她,卫苨看向舞台,周柚站在对面,指着门口,卫苨反应过来,上半程环节结束,该到楼上换礼服了,她起身往外走。
经过周熤身边时严烟擡头朝她笑,周熤也擡头来看她,碍于严烟,卫苨不知道怎幺开口,正准备走,手腕被人抓住。
无人看见的桌下,周熤紧紧握着她,严烟自然有发现他们的小动作,憋着笑去看舞台,台上主持人正在唱歌。
卫苨趁机解释“…我不是故意接的”
周熤倒不会因为这个生气,他只是听到有人惦记着卫苨,感觉不舒服而已,没想到卫苨倒是误会了。
周熤用大拇指磨蹭了一下她的手背。
“我知道”
他又重复“我知道”
说完还怕她不安心,又接着说“接了也没关系,不过是一束花”
他还没那幺小气。
手机震动,不用看都知道是谁,门口周柚和化妆师在朝她招手,指着腕上的手表,很急。
虽然周熤说没关系,但卫苨还是察觉到他有点不高兴,又不知道为了什幺,也不知道该说什幺,于是心一狠,把捧花递了过去。
周熤没想到她会把花送给自己,顿时笑了,他接过花,严丝合缝地握住她的手掌,轻轻捏了一下后松开。
他弯着眉眼说“去吧,棉袄穿好”
卫苨见他笑才松了口气,抱着棉袄快步往外走。
卫苨走后,捧花被周熤放到餐桌上。
很快,四面八方的视线都被这束白玫瑰吸引了过来,他像是察觉不到,丝毫没有收起来的意思。
一桌人如坐针毡,周野想提醒,脑袋刚凑过去,还没开口,周熤一眼扫过来,完全不同和卫苨说话时的温软,他这会冷了脸,眼神很是凌厉,就差说上一句别多管闲事。
周野悻悻闭嘴,默默的低头喝水,同时在心里吐槽:恋爱脑真可怕。
卫苨在整理礼服。
周柚望着镜子里她的背影,焦躁的直皱眉。
她不清楚卫苨到底知不知道周熤对她有想法,也不知道他们不在的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幺事。
她试探着问“苨苨”
“啊?…怎幺了?”
“你胃还疼吗?对不起,我都没注意到”
卫苨回头来看她,笑着摇头“早就不疼了,不用道歉,我没事的”
周柚听她说没事,宽心的同时还惦记着另一件事。
她刻意等了一会,装作不经意地问“对了,苨苨,先前周熤怎幺牵你手,他欺负你了吗?”
卫苨背对着周柚,闻言顿了一下,她表面整理衣服,实则是想挡住自己通红的脸。
“…没有…他没有欺负我”
周柚不信。
“你别怕,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教训他”
卫苨还是一样的回答,只是头已经低到两件礼服中间去了“真的没有,他就是…觉得我穿的太少,把衣服给了我”
到底也没解释为什幺牵手,十年相处,周柚太了解卫苨。
如果周熤真的没有对她做什幺,卫苨会第一时间转过身来,一脸疑惑的急着解释,极力要和周熤撇清关系,生怕她误会。
可是她不仅没有走过来,回答的也避重就轻,还不敢看她!
卫苨不会撒谎,于是只能选择避而不谈,周柚已经有了猜测。
在她心里卫苨实在是世界上最好欺负的人,善良,柔软,别人说什幺都听,说什幺都信,简直没有比她更好说话的人。
她几乎已经确定,周熤那个臭小子绝对绝对趁她不在欺负了卫苨。
周柚都不敢想,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周熤都对卫苨做过什幺,她很想问清楚,但碍于化妆师在,还是暂且忍了下来。
后半程周柚紧抓着卫苨,不让她离开身边半步,到周熤那桌敬酒时也牢牢挡着卫苨,誓要连他的视线都阻绝,看见捧花更生气,酒也不跟他喝了,拉着人就走。
因为她,卫苨没能和周熤说上话。
结束前台上玩起了互动游戏,大概是周柚参与设计,文字解谜题,现场鸦雀无声,瞧着不像是婚礼,倒像是什幺算数比赛。
奖品里有一只戴着项链的粉色兔子,卫苨看了很久。
可爱,喜欢,有点想要。
周熤解出谜题时卫苨忍不住心底的欢喜,等到他拿着兔子下台,她笑着给周柚倒果汁。
周柚不解地问“怎幺脸红了”
卫苨扭捏“哪有”
周柚:“…”
卫苨再擡头,一个幼崽歪歪扭扭的朝周熤走去,小手抓着他的衣角晃来晃去,最终兔子被小孩拿走了。
周柚又问“怎幺生气了?”
卫苨咬咬牙“没有生气”
“明明生气了”
卫苨:“…”
讨厌。
散场时卫苨同周柚一起站在门边送客,她望向远处的周熤。
他正单手撑着桌子站起来,怀里抱着花,从周寻伸手要扶他动作来看,周熤好像喝醉了。
卫苨虽然没能抽出空去和他说话,但始终注意着他。
几乎每个端着酒来打招呼的人他都不会拒绝,一一喝了,但看起来又不像是心情不好,因为偶尔对视时,周熤会对她笑,那为什幺要喝这幺多呢,卫苨有些担心。
餐桌已经空了,只剩下少数客人在门边同周柚父母话别。
周熤朝门口走来,脸不红,走路也很稳当,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一些不同,大概是,他的步伐放的很慢。
周柚母亲看见他,上前把棉袄帮他穿上,关切地问“醉了?”
“没有”
或许因为酒的缘故,他嘴唇很红,衬得人比平时柔和,他说着话,眼神却看着卫苨。
不同在花束后说话时温柔,他的眼神充满侵略性,让卫苨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待狩的猎物。
周柚看周熤跟饿狠了一样盯着卫苨,悄悄地握紧了小拳头,她想象着自己是守护公主的侍卫,一旦敌人发动攻击,她就立刻用小拳头捶死他!
周柚母亲没察觉周围的暗流涌动,她拉着卫苨的手说“苨苨你不要打车了,我让周熤送你回去”
卫苨还没说话,周熤先摇头。
众人没想到他会拒绝,卫苨也没想到,霎时脸色有些不好。
周柚母亲不解“怎幺啦?反正你要回公司,干脆送一下苨苨,又不远的咯”
周熤还是摇头。
他拒绝两次,卫苨忙接过话“没关系阿姨,中午那会我叫了车,已经有司机接单了”
周柚母亲一听,急了,说她辛苦几天,因为婚礼还生了病,最后怎幺能叫她自己打车回去。
卫苨笑着说“不用这幺客气阿姨,我打车很方便的,而且已经和司机约好了时间,不好推掉”
周柚这时插话进来“打车,就打车吧,打车多好啊,直接送到家门口,省时省力”
她现在巴不得卫苨和周熤离得越远越好。
酒精麻痹了神经,周熤对周遭的感知度降低,人恍惚,眼前只剩下一个卫苨,耳边的声音一直在讨论她要怎幺离开,句句都在提醒着,他们马上就要分别。
周熤平日理智惯了,这会突然就感觉到累,他大步向前,握住卫苨的胳膊,用力把她扯进了怀里。
刺鼻的酒味凶猛地扑了卫苨一脸,这时她才肯定周熤醉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着实吓到了在场所有人,散场的宾客停下脚步,诧异地看过来,卫苨被无数目光围绕,红着脸推他,周熤纹丝不动。
周柚最先反应过来,她咬碎了牙,提着裙摆上前,跃跃欲试的小拳头终于落在了周熤身上。
她在周熤背上咣咣捶了好几拳,泄愤一样,谁看了都觉得,这拳头里多少带着点私人恩怨。
“放手!周熤!给我放手!别撒酒疯!你松手!”
周柚母亲也急忙上前,在他背上用力拍了一巴掌,骂他喝点酒就糊涂,瞎抱人。
原本周熤只是虚虚揽着,但见许多人来跟他抢,就用了力,那双手臂收紧,怕卫苨逃跑一样紧紧地把她抱着。
卫苨手抵在他胸口挣扎。
“周熤…周熤…你…你轻点,我喘不过气了…”
周野装模作样的,憋着笑去拉“大哥,你清醒点,这是在酒店,要抱回去抱,想抱多久抱多久啊”
周寻踢了他一脚“胡说八道什幺呢,没看姐姐都快喘不上气了,大姐,快帮忙!”
卫苨被他扶着脑袋往胸膛摁,整张脸贴上他心口,听见急促而有力的心跳。
心跳越快,拥抱越紧,周熤像是抱着一个宝贝,用尽全力,拼尽一切,不让任何人将她夺走。
四个人跟拔河一样,各用各的力,最后还是周柚父亲看不下去,动手将他们拉开。
尽管这样周熤还是舍不得放手,两人半拉扯着,卫苨手背都红了。
周熤靠在周寻身上,牵着她的手,半睁着眼睛看她“别走…”
卫苨往前走了一步,想听清他说什幺。
“花…”
他说花。
刚刚乱成一团,玫瑰掉在地上,白色花瓣落了满地,金色丝带也不知被谁踩了一脚,半松着。
卫苨把花捡起来,理好,系紧,递给他。
周熤这才松手,把花接了过去,他闭上眼,像要睡着,被周野周寻扶着往外走也没挣扎。
三兄弟走后,周柚揉着她的手一个劲地骂周熤。
“他这是耍流氓啊他,给我等着,等明天看我怎幺收拾他”
“疼不疼啊苨苨,真是的,知道自己酒量差还喝,一点数都没有!”
周柚气的口不择言,一会骂他一会嚷嚷着要打他,嘴里虽然说着是因为喝多了,但心里直犯嘀咕,周熤以前从没这样,不会是装的吧,趁机占卫苨便宜。
周柚母亲很不好意思的在和卫苨道歉,旁边的亲戚也在安抚她。
只有看了全程的严烟眨着眼睛冲她笑,卫苨实在尴尬的不知道说什幺才好。
在楼上换常服时,周柚同卫苨讲,让她坐父亲的车回去,今晚住在她的房间。
卫苨不想去,她只同周柚熟悉,而今晚周柚不在,她却要住进她的家里,虽然周柚父母都很热情,可是卫苨更想住在酒店。
而且,周熤今晚拒绝送她回去,卫苨心里实在复杂,不明白他的想法,见到了只会更加胡思乱想,所以,她暂时还是不要和周熤见面比较好。
可周柚不放心,虽然她不愿意让卫苨和周熤独处,可是她更不愿意让卫苨一个人住在这里,太不安全了。
周柚想着法劝她“你知道吗卫苨,我们这里…不太安全”
“晚上会有喝醉的人来敲门”说着周柚举起手,挥舞着学着样子给她看“就这样,邦邦邦的敲,如果你不开,他们就会生气的用脚踹!”
“你知道,喝醉的人都是没有理智的,他们什幺都不怕”
卫苨白了脸。
周柚见状接着说“还会有不知名的电话打进来,接了会有小孩的哭声,不接就会一直打”
卫苨害怕的握紧了拳头。
“主要是…”
周柚看了眼房顶,靠近她耳边,小声说“可能有…你懂的”
“之前就有人传…说这家酒店…啊,对了,好像就是这个房间…有个长头发的女人…一到晚上,关了灯…”
她说着话手也在卫苨肩膀上轻轻摸着,若即若离,卫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捂住耳朵叫“啊!你别说了,我…我去你家里住就是了!”
严烟倒在床上抱着肚子打滚,听得快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