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夏。
知了唧唧、唧唧的叫得人心烦。
椰树摇曳,海风习习。
这里是新开发的度假小岛,充满着热带风情。
沙滩上挤满了人,男人、女人、小孩。甚至还有老人家,都是来避暑的。
女人们身穿比基尼,全身涂满了防晒躲在遮阳伞下。
男人们下身只着四角泳裤,不吝于展示他们被晒成古铜色的八块腹肌以及人鱼线。
老人看着小孩们在玩沙子,时不时8也帮忙挖沙。
一艘私人度假邮轮在海上缓慢行驶,那里正举行着私人派对。
夕阳照得海面火红,景色无限好。
“哔哔--”
有人手机收到了一则信息,看了一眼。丝毫不在意,将手机被放到储物柜,和朋友们推搡嬉闹着离开更衣室。
那还没变暗的荧幕画面上,显示着:预警!发生了六级地震,请注意......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天堂变成了人间炼狱。
尖叫声不绝于耳,无助的哭喊声不断。
海上那艘私轮已经被巨浪吞噬。五层高的猛兽显然饿了很久,它不知足的朝海岸扑了过去。
饶是用钢筋混凝土做的度假酒店也被冲开了,更何况普通的泥砖瓦片房。
人类在巨浪面前都只是蝼蚁,不堪一击。
一波巨浪结束,又涌来另一波。
总于,猛兽吃饱了,陷入沉睡。
小岛被淹没,海面上残骸一堆堆。
她的身体在往下沉,被不明物体砸得好疼。
大量的海水从鼻腔,口腔倒灌入身体,咸得发苦。
她快呼吸不了,有谁可以来救救她?
她不想死。
“鲸鱼,醒醒。”一声温柔的呼唤声将陈瑾瑜从恶梦中脱身。“毕业典礼快要开始了。再不起来会迟到的。”
“知道了。”她睁开眼睛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那股属于海水的味道在鼻腔内依稀可闻。香汗淋漓,全身湿嗒嗒的。
室友看她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虚汗,关心的问是不是病了。
陈瑾瑜笑着安抚她说只是做了个恶梦,洗个澡就没事了。
“那我先走了,你快捯饬捯饬。”室友急忙忙地走了。
陈瑾瑜翻身下了床,进了浴室打开了花洒。热水淅沥沥的从头顶缓缓流淌到躯干,温暖了外在的皮肤,却驱散不了由内里散发出来的冷意。冷得她发颤,跌坐在瓷砖地板上。痛哭流涕,太可怕了。那窒息的感觉,无助的绝望感久久不散。
她打小开始,她偶尔会做恶梦,而每次都是同样一个梦。梦里那场惨绝人寰的灾难,吞没了一方小岛。数以万计的人类残骸与动物尸体,沉浮在海面上,随波逐流。
每一次她都会感受到身体被吞没,临死前痛苦无助地挣扎,历历在目。
她不是没看过心理医生,刚升上高中那时,班主任介绍了个心理医生。然而却丝毫帮不上忙,反倒越来越严重了。所以到了最后,她不再执着让自己恢复“正常”,而是任其野性成长。
不管不顾以后,反而让她做梦的次数少了,睡眠品质提高了不少。
只是无论天气多热,她坚持洗热水澡。夏天从来不去海岛或海边。
她不知道这是预知梦,还是前世记忆,所以只能趋吉避凶,以免梦境成真。
陈瑾瑜快速收拾好自己,去参加自己的毕业礼。她高三毕业了,没打算读大学。因为家里条件不允许,爸妈都是厂里的基层人员。弟弟今年升高二,等他从高中毕业时候,她就得退学。这样太浪费时间了,也浪费金钱。倒不如一开始就放弃。
这也是为何看了几次心理医生就放弃了治疗,因为实在是囊中羞涩。没效果还让家里的经济负担过重。
只有高中学历的她,只能找了个在便利店的店员工作。之后她便从家里搬了出来,每个月按时汇一笔生活费给家里。汇了钱后,当店员的薪资也勉强可以养活她自己。
这日,店里突然来了一批人。身着高级黑色西装,耳戴无线耳麦。手里还拿着无线对讲机,一幅有钱人家保镖的样子。
“陈小姐吗?”为首的那人对着她说;“请您跟我们走一趟,谢谢配合。”
*
东市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街头混混,流氓无赖都聚集在这里。毒,赌,黄在这里肆无忌惮的蓬勃发展。是全国犯罪率最高的地区,普通人平常都不敢靠近这里。
符西夏嘴里咬着烟,坐在老板椅上,看着手中的情报。那是一份病例报告,十五,六岁的少女的照片贴在上面,青春可人。皮肤白皙,五官小巧精致。唯眼眶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但这丝毫不影响女孩的可爱的样貌。
照片上的她笑得灿烂,两颊还有个小酒窝。那赫然是陈瑾瑜!
“挺可爱的。”他抚上照片,摩挲了几下,若有所思。
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那里满满都是烟头。他烟瘾颇大,这都是拜一直困扰他的恶梦所致。
没错,他和陈瑾瑜一样受恶梦折磨。不同的是,他在一艘邮轮上。而根据陈瑾瑜对心理医生所描述的,是在岸上看着夕阳,吹着海风。
符西夏,人称虎爷。在东市无人不知,在道上无人敢惹的主。除了是因为世代黑道背景,也因为他的手段凌厉,做事杀伐果决。
符家是经营地下赌场与高利贷的,不涉黄与毒。而在符西夏接手后,便将赌场由地下转到地面上合法经营,而高利贷还是维持地下营生。东市是符家老巢,符西夏偶尔会来巡视一番,说他是东市的土皇帝也不为过。
“虎爷,人已经带到了。”江健恭敬地候在门外。得了应允后,才开门将陈瑾瑜带进办公室。
陈瑾瑜紧张地抓着衣角,她还身着店员制服,半个小时前她被人“礼貌”地押上车,根本来不及换回常服。她内心忐忑惶恐,不知道自已是否无意间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人。
这人身上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让她本能地后退,不敢擡头直视。男人走到她面前,食指擡起她的下颚。
“鲸鱼?”符西夏低哑地唤了声。
“我们认识?”陈瑾瑜脸色诧异,满眼困惑。
“不认识。”他望着她,似笑非笑:“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们可以互相认识。”
“那现在我们不认识,可以放我离开吗?”
“不能呢,小鲸鱼。”
简直莫名其妙!她别过头,咬着下唇;“这位先生,你这是绑架!”
“嗯。”他挑眉,走回座位:“想走吗?”
“想。”她忙不迭的点头。
“那行,你走吧。”他又点了根烟,叫江健将陈瑾瑜送回便利店。
走到落地窗前,看到她开车门,坐进车厢,关门。一连串动作迅速,像怕慢了会被他抓回去。
“真是可爱的小鲸鱼。”他笑着自言自语。
来日方长。
黑色轿车将她送到店门口,同事看到她从车上下来,连忙迎了上去。
“鲸鱼,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只说是发现认错人把她放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