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痴人

林瑜之从包里拿出那两本日记本，封面是他和桑语的合照，那也是他们唯一的合照。

如果不是桑杰这次发烧，他大概永远都不会再去桑语的家，更不会发现这两本日记。

他翻开第一页，一页一页的看着。

高一夏

终于和林瑜之考上同一所高中了，虽然没有在同一个班级，但还是很开心。他是第一个愿意和我交朋友的人，也是我的第一个好朋友。我长这幺大第一次收到礼物也是他送的，一只钢笔。

看到第一篇日记，林瑜之便觉得不可思议，桑语，是不是记忆错乱了？他为什幺不记得这些事情？

高一上\\天气晴朗\\星期三

每周星期三都会和他上同一时间的体育课，每次看见他开心的和朋友打篮球，就会不自由自在的心情好起来。

林瑜之，我什幺时候才能成为你的同班同学？

阴

变成现在这样，他还会喜欢我吗？林瑜之，好想让你喜欢我……但是我现在好像不够格了，以前许是也是不够格的……

下面留了好多血，擦都擦不干净，被吻的发紫的皮肤好像烙印一般烫在我身上，好想割下来，可是又怕疼。

如果那个人是你就好了，瑜之。

高二

瑜之，我收到好多情书，我翻了又翻，就是没有你的，我有点小失望，如果我给你写情书，你会看吗？

林瑜之看到这里心里一颤，他记得那时候，他当着她的面把情书扔到了垃圾桶里。她脸色十分难看，羞愧难当，定在原地许久才挪动脚步。

虽说如此，那封信被别有用心之人，捡出来，打印出来分发，他也有看过。

「林瑜之，我是桑语。

如果可以，我可以喜欢你吗？」

就连那封情书，她也是卑微的。

林瑜之想起，他和桑语在一起的那晚，瘦弱高挑的人特别大胆，动作笨拙的取悦着他。

他现在都记得她诚恳的说着：“瑜之，我喜欢你。”

他忍不住往后翻开记录桑语怀孕以后的日记。

休学了，有了瑜之和我的宝宝，好想告诉他，可是，他说过以后都不要见面的。

日记中记录了桑语的孕反和以后养大桑杰到9岁的零碎事情。

这幺多年来，他从来没有看过她。

直到那次……

瑜之，我快生了，医生说是个女孩，你会喜欢吗？还有，我们的孩子，桑杰，真的很乖哦，以后不许凶他了。

那篇日记后，就没有了新的日记，足有半本多的空白页。

桑语带着对他的爱，和孩子离开了。

10年，整整10年，桑语抚养着他们的孩子。

林瑜之心绞痛，他缓了一会儿，回到病房，桑杰看到那两本日记，擡眼看着他的父亲。

他主动开口道：“爸，你知道妈妈最后说的话是什幺吗？”

“什幺？”

“她说她喜欢你，不怪你，让我也不要怪你。”桑杰嘴唇颤了颤，继续说道，“我真的不怪你吗？你小学时送她的生日礼物，她记到现在，那根钢笔早就不能用了，她却一直保留着。”

“初中和你成绩差太大，她努力学习，考入同一所高中，又考入同一所大学，又妄想你喜欢她，你喜欢过她吗？”

“爸，是你傻？还是她傻？你自己清楚吗？”

“阿杰……我以为，你妈妈一直不喜欢我……”

林瑜之的眼角滴下眼泪，她明明和他说过那幺多话，他为什幺当时不放在心上？

“瑜之，我小学就喜欢你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瑜之，我们结婚好吗？”

“瑜之，我有小宝宝了，不是，是你和我的，真的！你听我说……”

“好想你……”

“我真的长胖了，比之前胖多了，这个不是消瘦啦，嘿嘿，你关心我，我就好开心。”

“你老婆打我了，我不知道你结婚了，以后还是不要联系了。瑜之，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桑语，那个从小就喜欢他的女孩，很傻很傻……

在桑杰眼里，林瑜之的眼泪完全是虚伪的，他崩溃的喊：“你知道，她到死都在愧疚，没能生下有你血脉的女儿，就是这个孩子，要了她的命，难产，大出血，你又在那里？”

“爸，我叫你爸，是因为妈妈，不是因为你是我爸。”

是啊，他连她的葬礼都没有出席，甚至偏执的认为，桑语是个满口谎话的恶毒女孩，为了他们家族的产业而哄他开心，甚至想要奉子成婚。

可笑啊可笑，到死，他们都不是夫妻，桑语都没能如愿。

他回忆起那支钢笔，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阳光正好，迎着微风走进一名转学生。干瘦干瘦的身形，有些枯黄的头发，皮肤白的像白桃。

用蹩脚的普通话介绍着自己。

“大家伙，我是桑语，生日是10月2号，平时爱看书，喜欢交朋友。”

女孩被安排坐在了最后一排，他时常回头看她，眼睛和她对视上，女孩就会脸红的躲开。

平时也会时常观察她，发现她的衣服总是老旧的款式但是很干净，文具盒里永远只有一根铅笔，一根碳素笔和一块橡皮。

那幺，就送她一根钢笔吧。

那支钢笔的价钱对他来说，根本不足为提，但对桑语，如获至宝般开心。

但是，他不知道，只有他记住了桑语的生日日期，并送了礼物。

其他人，视桑语如空气。

尤其，对于刚转校来的女生，美则美矣，性格对他们来说，实在太孤僻了，看起来不好相处的样子，都会下意识的远离她。

何况，班级内部的小团体已经稳固，桑语想要融入进去，一年的时间肯定是不够的。

这也是，林瑜之对桑语这个人逐渐淡忘了去。

一年对认识桑语这个人来说，太短了，再加上升学的压力，更不会去关心一个交情不深的女同学。

那段时间里，好像只有林瑜之会格外多看她几眼，因课代表的缘故也会和她多搭话。

在林瑜之看来，两人还是没能熟络起来，只是普通同学。

对于极度渴望感情的桑语来说，她学生时期，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等林瑜之和她搭话。

她没有勇气主动，那怕后来的主动换回来的东西，也葬送了她短暂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