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勉,”她弱风拂柳般伸出手去,又踌躇收回,仿佛对李思勉百般疼爱,极尽不忍,提起振袖便要失声痛哭。
老皇帝殒命当日,她佯装哭晕,隔着诸多御林军,遥遥望了一眼受簇拥而来的李思勉,当即双眼紧闭。
但听身侧太监宫女一拥而上:“快来人呐!皇后娘娘心瘁过度昏倒了!”
恰好错过与李思勉相见。
俗语有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奈何温慈贪生怕死,哪怕入了宫也不敢同李思勉过多接触。
也许是先入为主,她虽见李思勉现下纯良无害,却总觉着这小子好梦中杀人,说不准阴得很。
虽鲜少见面,但她花了些心思以示宠爱,但凡得玉器金具,必然差人转送东宫。
“只道思勉心向佛法,玉器光洁雕琢成三面神像,我见质地通透不是凡物,愿为思勉你求个平安。”
“感皇后圣恩,思勉受宠若惊,此乃苗寨进贡绫罗,赠予殿下,以表儿臣崇敬。”
一来二去,她和李思勉成了笔友。
李思勉送往她宫中的月度书信一封不少。
信中恭敬非常,落笔必是“思勉亲笔”。
信中絮絮叨叨写些宫闱日常,他宫中宫女打架,太监斗殴,香炉盖掉湖里啦。
温慈沐手焚香看信,看得长吁短叹,眉头紧蹙:“啥啥啥,这写的都是啥。”
李思勉有病,目前他有矫情病,大抵是由于从小爹不疼娘不爱。
他娘青春年少入宫几年便患了怪病香消玉殒,老爹则对李思勉生死并不在意,唯恐他生来也患恶疾,找了间天养殿由着李思勉自生自灭去了,一关十年。
传闻李思勉十岁前苟且度日,由任翎的太监义父勉强带大,营养不良肌瘦成疾。
要幺说时也命也。
上任太子夜宿东宫不慎从梨花椅摔落摔成个半残,就此退位。
老皇帝扒拉皇宫里这几个歪瓜裂枣发现剩下几个儿子要幺痴要幺傻,愣是一个也没看上。好不容易有个文武双全的,大雾天走夜路被点红灯送亲的队伍活生生给吓死了。
正感叹祖宗百年兴业难道要败于孤手之时,任翎义父牵着李思勉噗通一声长跪不起。
祥瑞出东南,金鸟临天门。
东南正是天养殿方向,老皇帝迷信至极,验血卜卦后便选了个黄道吉日,立李思勉为太子。
一夜之间,东宫易主。
天养殿那地方温慈曾路过,逼仄幽暗,寒气森森,真真是地下无人唯有天养,也算不辜负此殿名。
她打了个寒颤,李思勉居然曾在此地生活十年之久。
笔友见面,分外眼红。
李思勉垂眸,恭敬欠身冲她再度拜礼,起身时长泪滑落脸颊,赶忙用袖口去拭。
“母后,”李思勉怯生生地靠近掩面不肯示人正脸的温慈:“儿臣知您思念父皇,还请节哀,殿中只你我二人,您又何必掩面?”
振袖下的温慈:“思勉,我,我太想你,你父皇了……先皇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我,”
我今儿哭不出来!
温慈急地面红耳赤,愣是没落下一滴泪。
还好背后有风盈窗,霎那间香断灰吹散。
李思勉转身望了一眼黄铜香炉,再转过身便见温慈已垂下振袖,面颊布满血丝,双眼圆睁,带着哭腔道:“太子今日叫母后前来所谓何事呀?待你讲完我便回慈铭宫继续哀悼先皇去也。”
“明日便是儿臣册封大典,我是想请母后务必在场——”话到此处,李思勉忽而像闻到甚幺,蹙眉嗅起空气:“母后可有闻到股怪味?”
“香味?”
“不不,有些像,”他沉吟片刻:“像石楠花气味。”
话音刚落温慈如有雷击,似滑过蜂蜜的胯下黏腻处不觉一震。
精液气味可不就是石楠花味。
温慈抄起手帕遮在口鼻处,好似她也闻见石楠花香似地,气若游丝含糊道。
“许是我宫外那两颗石楠罢。”
“儿臣上个月前经过母后殿前还见慈铭殿外遍布桃花树,何时种了石楠?”李思勉疑问道。
“咳咳,刚种的,先皇说喜欢石楠,孤睹树思人从民间移植了两颗回来,殿下忙于册封不知此事也是当然。”
“只两颗石楠花树绝散不出这样浓的气味,”向来守分寸的李思勉此刻眸中尽显凄切,急忙攥住温慈软若无骨的双手:“儿臣听说近日来有藩属国刺客身携慢性毒药,专好毒杀皇亲国戚。毒药便是石楠花气味,母后莫不是中了他们的一味毒罢?”
啊?!这种事儿你不早说!还不快传太医!
温慈才要求救,转念一想。
近来她哪有时间中毒?今天一个李大人,明天一个宋大人,她忙着哭还来不及。
“无妨,若真是毒药也好,便叫我与你父皇九泉下作伴,只羡鸳鸯不羡仙。”
温慈抽出双手莲步微移,望向烟尘袅袅的香炉,一脸的大义凛然,胸中却想:“一会儿我得找个太医给我看看。”
“不成!”李思勉高声呵止,旋即身姿单薄地挡在她身前。
还不等温慈大戏开演,他已伸出骨节分明的双手拉住了她薄如蝉翼的衣领。
“唰啦!”一声。
素白丧服滑至下臂,顷刻香肩半露,露出霎那间芙蓉般红的半截粉白胸脯。
温慈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