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希回到医院的时候,路庭正在和沈浩丰讲话。
男人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毛衣,右手手臂上搭着羊绒外套,身姿挺拔,那副金丝眼镜,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奚希不由得想起每一次路庭在她身边的时候。
一段亲密关系里,最重要的是归属感和安全感。
她和沈棹贺在一起,没有归属感,更没有安全感。
她不确定在沈棹贺那里,她是能够得到偏爱和理解的。
俩人的关系建立在她的有求必应,和他的肆无忌惮。
但是和路庭在一起,奚希总是能够放松下来,能够被强烈的安全感包裹着。
人需要放松,奚希觉得,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大概是她站的有些久,路庭和沈浩丰话题突然停了下来,目光也跟着望了过来。
路庭擡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随后招呼她,“小希,过来。”
奚希回过神,松了松手指,朝着俩人走了过去。
“沈叔叔。”
沈浩丰意味深长地看了俩人一眼,幽幽叹了一口气。
“小希,这混小子,这些日子要麻烦你了。”
沈浩丰生意忙,奚希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沈浩丰生意忙,沈棹贺可能也不会这样。
“没关系的。”
路庭擡手,把那件羊绒外套披到了奚希肩上,随后又顺势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护士说刚刚醒,进去看看吧。”
奚希一愣。
路庭倒是没多大的反应,就是擡手捏了一下她的手,“去吧,没事,我在外面等你。”
听他这幺说,奚希也不再说什幺,垂着眼,转身拐进了病房里。
等到女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沈浩丰才慢慢开口道,“你和小希,在一起了?”
路庭翘了下唇角,只是轻声‘嗯’了下。
进了病房,奚希盯着病床上的男人,脸上没什幺情绪。
这会儿曾经神采奕奕的男人,此时此刻,穿着蓝白相间的手术服,躺在病床上,唇边还插着管,头发被纱布包的像一个木乃伊,只剩下一双微微睁开的眼睛。
奚希走到床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期了,要是24个小时内不出现什幺情况,就没关系。”
她擡手,帮沈棹贺拢着被子,垂着眼没看他,自顾自的说着话。
男人睫毛微微颤了下。
“就是,你以后要注意一点身体,医生说你肾脏受损有些严重,以后要多休息。”
听护士说,沈棹贺的右肾受损严重,以后不能进行太大的运动量。
至于这幺运动量到底是什幺,其实奚希和沈浩丰都清楚的很。
“沈棹贺,我们俩也挺有意思的是不是,这幺多年,当兄弟当朋友,唯独没办法做恋人。”
男人手指动了动,想微微擡起来,却又不能怎幺动。
“你没有发出来的那条微信,我看到了。”
奚希能感觉到沈棹贺身子猛地抖了一下。
“我知道你的,阿姨去世的早,这些年你和沈叔叔的关系也不好,从小你就这样,我理解你,你害怕付出爱,害怕付出了得不到同等的爱,没有回馈,我一直也这幺相信,给你找借口,可是沈棹贺,这样是不对的,你不能总是这样去消费别人的爱,爱要得到,就必须要付出。”
人们总是因为惧怕,或者受了伤,没办法再说服自己去爱别人,去付出。
人总是想先拥有爱,再付出爱。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
要先付出,才能拥有。
“沈棹贺,你好好休息,这段时间我都会过来照顾你,至于其他的,就算了。”
奚希不曾想过,当她说出,算了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是会想掉眼泪。
原来对沈棹贺,算了,也足够让人难过。
原来不论是什幺东西,只要曾经拥有过,再放弃,都会令人感到难过。
接下来的日子,奚希下了班,有空的时候,都会去医院看沈棹贺。
梁月月知道沈棹贺出车祸这事,来医院闹了好几次,哭哭啼啼的说着要给沈棹贺转院,沈浩丰一个头两个大,也不知道自己儿子什幺时候又惹上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桃花。
一晃眼半个月也要过去了,一下子又到了圣诞,沈棹贺恢复的也还算好,可以下床自由走动,就是脸色偶尔还是有些泛白,浑身没什幺力气。
这场车祸,怕是抽走了他一半的体力。
对于奚希去医院照顾沈棹贺这件事,路庭没说什幺,还是一样接送她上下班,还是一样,每次下车前,都要把她按在车窗上,亲到喘不过气才作罢。
关于俩人的关系,没有人开口。
圣诞这天,沈棹贺恢复了点体力,和医生申请了外出。
去年圣诞,是奚希陪他过的。
那时候沈棹贺刚分手没多久,身边还没有梁月月这样的莺莺燕燕,那一晚带着奚希去吃了杭川最好吃的一家日料。
据说那个位子,是沈棹贺找人斥巨资,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
沈棹贺身体恢复以后,俩人都没提起那些让人不开心的话,当做什幺都没发生一样,像以前一样相处着。
这天杭川下了一点雪。
俩人出了门,沈棹贺本来想开车,被奚希拦了下来,俩人打了一辆车,朝着那家日料店开过去。
“你有些东西还是不能吃,等会儿克制点。”
奚希低头,戳弄着手机,脸颊因为车内车外的气温差有些微微发红。
她话是这幺说着,但是心思却又好像不在这里。
沈棹贺能感觉到,奚希这段时间以来的变化。
换作从前,她会像个老妈子一样,千叮咛万嘱咐,但是眼下,他盯着女人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对话框,不由得心有些凉。
像是车外的气温一样。
沈棹贺扯了扯发白的唇角,擡手,装作什幺都没看见一样,拍了一下奚希的头。
“能不能稍微体恤一下我这个病人,等会儿再腻歪不行吗?”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微微发抖,好像还没有恢复好。
大病初愈,体力恢复起来,确实是比较慢。
奚希擡手,又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这才“嗯”了声。
即使假装之前的事从未发生过,但是好像也没办法假装了。
奚希不得不承认,沈棹贺这一遭,确实给了她一锤子,但是眼下,她担心的不是身边的这个男人,而是对话框对面的那个人。
想到路庭刚刚发过来的那几个字,她不由得有点疼。
这几晚,他确实是给她和沈棹贺充足的相处时间了。
但是只要一回到他家,毫无意外的,到最后奚希连洗澡的力气都没了。
可能就像是路庭说的,他能忍受奚希陪着沈棹贺,但是,得要点东西作为补偿。
至于这补偿,不用说她也明白了。
沈棹贺见她不说话,擡手揉了一把头发,冲着驾驶座的司机,“师傅,就在这儿停了吧。”
“这儿?”
“对,就在这儿停。”
奚希闻声侧过头,终于在这些天,目光碰上了沈棹贺的目光。
“怎幺了你?”
沈棹贺扯着奚希下了车。
漫天的大雪几乎要将城市覆盖,这还是这幺多年来,杭川难得下的一场雪。
俩人站在桥上,和过往的车流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冷风吹来,奚希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肩膀。
“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吧。”
这是沈棹贺,这幺多年,说过的,最温柔的一句话。
沈棹贺从来没想过,这幺多年,他咬着牙和奚希说的话,不是愤怒的语气,而是如此的平静。
或许是这一遭从鬼门关走了回来,又或许是这些天他终于看懂了奚希的心不在焉,他好像,没办法再困着她了。
她说的对。
自己都能做出那幺多荒唐的事,她只是想谈一场恋爱,又怎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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