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宴出身祁州,乃当地豪门子弟,却为从师前任宰相吴俞行远赴柳州,一路舟车劳顿,在下车后不及修整就拜见了吴老。
是日天和,正在享受晚年退休生活的吴老先生在院中浇灌菜圃。
他早听闻闻名柳州的孩子要来找他拜师,正想着出个什幺难题考考他,思绪翻转间忽被一道少年声响打断。
“先生!我来看你了!”伴随着响声,一记巴掌拍上他后背。
“你这臭小子!咳咳!”吴老转头看向那顽劣子弟,齐乐笑呵呵地站在他身后。
“先生别急着生气呀,我给你带宝贝来了。”
吴老眉头一跳“你莫不是给我抓了只癞蛤蟆回来?”
齐乐讪笑“哪能呀,您自己看。”
说罢便转身让开,他的身后站着个芝兰般的少年。
少年俯身一礼“晚辈颜清宴,字子澈,拜见先生。”
吴老眼中闪过赞许,还是端着架子道“起来吧,我不讲这些虚礼。”
齐乐一手搭上他肩膀“嗨哟,还装起来了,您要是不喜欢,我就带走了。”
吴老睨他一眼“去去去,你要带哪去?”
齐乐没个正形“自然是带回屋头,做媳妇。”
吴老的架子彻底端不住了,他一巴掌拍上齐乐后脑勺
“丢人现眼!出去可别说你是我教出来的!”
原本打算为难人的吴老先生不得不先为自己的学生谢罪
“这小子素来行事乖张,多有冒犯,颜小公子莫要怪罪。”
颜清宴知礼明仪“无妨,齐兄处事豪迈,倒是颇让晚生艳羡。”
吴老摆摆手“别羡别羡,什幺玩意也值得你来艳羡。”
被明面上骂了的齐乐也不回嘴,只道“既然先生想留人,那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拜师礼办了吧。”
这样说着他自己就进了房,端了盏茶出来。
颜清宴迟疑着不敢接“这……既是拜师礼,理应由徒儿亲自备上茶水……”
齐乐却是一把抓起他的手把茶盏塞了过去
“你若真心想让先生喝茶,往后他讲课多的是口干舌燥的时候,先生说过,他不讲虚礼。”
颜清宴正正看了齐乐片刻,低头轻声道“受教了。”
行过拜师礼,颜清宴还是留下了些锦缎丝绸,珠宝玉器,接着便告辞离开。
齐乐正打算跟上,后衣领就被人抓了去,吴老把他拎到身侧
“好小子,胳膊肘往外拐?”
“什幺呀先生,我是去送客。”
“你以为你能骗得过我?今日一番作为,让那颜家小子轻易过了关,往后为师的威严何在?”
“好了先生,就算我什幺都不做,您的威严也没剩多少了。”
“你小子……”吴老扬手便要保那一掌之仇,齐乐擡脚就没了踪影。
他追出门外,不远处有人守着,却不是他想着的身影。
陈琛依旧立于人群中央,见他出来,便上前道
“果然数你最有胆量。”
这样说着,他斜眼一扫身后众人
“不像其他人,只会抱头鼠窜。”
那些叽叽喳喳的少年此刻一个个低头鹌鹑般立在他身后,默不作声。
齐乐一叉腰“他人呢?”
“谁?”
“颜清宴。”
“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往哪走了?”
陈琛指了个方向。
随后看向齐乐,眸中闪过疑虑“你在意他做什幺?”
齐乐转身就走“感兴趣。”
他走了几步远,忽然顿住脚。
接着转身绕进巷口。
在一个十字路口,他逮到了那个尾随他的小胖贼。
“水牛,你怎幺成蜗牛了?”齐乐叉着手笑道。
小胖子张口闭口纠结半天,最后撇嘴道“我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我能受什幺伤?”
“那马车来的时候急冲冲的,真亏你敢上去。”
“我也没想到你们这幺没胆量。”
小胖子挠挠头,忽又道“你本来不是不乐意吗,怎幺事到临头就那幺积极?”
齐乐眼睛看向一旁,小声嗫喏“总比让他被你们带走好。”
“什幺?”
“没什幺,滚回去吃饭。”